林风的指尖还悬在半空，绑带上的金纹微微震颤，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没收回手，反而压得更低，呼吸几乎断绝。体内本源修为已被压缩到极致，气息淡得连尘埃都不会扬起。系统后台自动运转，静默推演将三小时前的能量流向拆解成无数条细线，在意识中交织回溯。
“不对。”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它学得太快了。”
苏然正盯着平板，镜片上数据流忽明忽暗。她刚想回应，却发现屏幕里的波形图突然扭曲了一瞬——不是错乱，而是有规律地跳动了一下，像心跳。
“等等。”她猛地抬头，“这频率……不是你，也不是大壮。”
大壮靠墙坐着，嘴里嚼着半块压缩饼干，闻言差点呛住：“啥意思？难道这破阵还会三重奏？”
林风没理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的肺仿佛成了真空腔体，四周稀薄的灵气被瞬间抽走，又被系统无声转化、凝练。他的经脉里没有轰鸣，只有亿万星辰缓缓坍缩的寂静。
推演完成。
“源头不在阵法本身。”他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串符文，“是那天净化混沌灵力时，漏了个东西进来。”
苏然手指一顿：“你是说……309章那次？”
“对。”林风点头，“我们以为是在骗母体，其实，有人借我们的操作，反向塞进了点‘种子’。”
“谁干的？”大壮吐出饼干渣，“还能隔着阵法下蛊？”
“不知道。”林风冷笑，“但手法很老六——利用我们的信任链漏洞，伪装成正常数据流混进去。要不是现在这玩意儿开始长神经网络，我还发现不了。”
苏然立刻调出旧记录。屏幕上，一段低频脉冲信号悄然浮现，嵌在生命术净化波形的夹层里，若不放大到纳米级几乎无法察觉。
“这不是地球的编码格式。”她推了下眼镜，“也不像仙界那帮装模作样的家伙，更不是鸿蒙机械语……这玩意儿，像是用‘沉默’当语法写的。”
“那就简单了。”大壮咧嘴，“谁说话最讨厌带杂音，咱们就揍谁。”
“问题是，”苏然盯着那段信号，“它已经在往外传信息了。”
话音未落，阵法中央的金纹猛然一缩，随即舒展，表面浮现出一串细微光点，排列成某种未知序列，一闪一灭，如同摩斯密码的变种。
林风眼神一凝：“它不是在防御了，是在联络。”
“那还等啥？”大壮站起身，背上混沌结晶嗡嗡作响，“我这就冲进去把它天线拔了！”
“你进去就是给它送养料。”林风一把按住他肩膀，“现在它是活的，懂吗？你打它，就跟挠痒痒一样，搞不好还顺手把你吸收了。”
“那你打算咋办？”大壮甩开他，“总不能让它在这儿发朋友圈吧？”
林风没答，反而蹲下身，右手贴地，秩序绑带缓缓展开，金纹与地面残存能量形成微弱共鸣。系统自动加载逆向解析协议，将那段低频信号拆解成基础逻辑单元。
“找到了。”他低声，“干扰源藏在净化程序的第七层缓存区，伪装成错误日志。我们清掉的不是杂质，是它的外壳。”
苏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天它根本没被净化，只是换了件马甲？”
“聪明。”林风嘴角勾起一丝笑，“敢在我面前玩数据嵌套，看来是不知道什么叫‘呼吸都在查毒’。”
他忽然转头看向大壮：“你还记得当时吸收那股逸散灵力的感觉吗？”
“记得啊。”大壮挠头，“就像喝了一口冒泡的岩浆，烫但爽。”
“关键就在‘爽’字。”林风眯眼，“正常混沌能量应该是排斥反应，但它给你的是愉悦反馈——这是驯化机制。”
“啥意思？”大壮瞪眼，“我成宠物了？”
“差不多。”林风站起身，“它在用奖励刺激你配合，让你成为它的活体中继站。你每吸收一次，它就多一分力量。”
大壮脸色变了：“那我现在岂不是个行走的信号塔？”
“别慌。”林风拍拍他肩，“好消息是，它还没完全控制你。坏消息是，它已经通过你，跟地核深处搭上线了。”
苏然猛然抬头：“你们听到了吗？”
两人静下来。
一阵极轻微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不是节奏，而是一种……应答。
阵法上的光点序列停顿一秒，随即再次亮起，这次的频率，和脚下的震动完全同步。
“它在对话。”苏然声音发紧，“而且对方……在回应。”
林风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点绑带。金纹应声闪了一下，但这一次，闪烁的节奏竟与阵法产生了微妙差异。
“它以为自己在模仿我。”他低笑，“但它忘了，真正的‘林风模式’，从来不是呼吸频率。”
他闭眼，体内本源修为再度压缩，境界跌至近乎虚无。系统自动启动“逆命回档三秒”，将刚才那一瞬的共振数据倒流重析。
“找到了。”他睁眼，“它有个盲区——每次切换模式时，会有0.1秒的认知延迟。那是‘种子’在读取指令。”
“能黑回去吗？”苏然问。
“不。”林风摇头，“我要让它以为我们失败了，然后……顺着它的信号链，摸到播种者脸上。”
大壮咧嘴：“老六战术，启动？”
“早就启动了。”林风冷笑，“你以为我为啥让你一直留着那股混沌灵力？”
“所以我是诱饵？”大壮瞪眼，“你早算计我？”
“准确说是‘战略资源’。”林风转笔，“而且你不是白干——等会儿找到源头，第一拳归你。”
“这还差不多。”大壮搓手，“那我是不是该再吃点啥，让它觉得我状态拉满？”
“不用。”林风盯着阵法，“它已经信了。现在的问题是——谁在另一头接电话？”
苏然手指飞快敲击，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毕。屏幕定格在一段频段分析图上。
“信号来源……”她声音干涩，“是‘零之隙’边缘频段。”
空气骤然凝固。
林风眯起眼：“那个理论上不该存在的维度裂口？”
“对。”苏然点头，“而且加密方式……像是用‘遗忘’本身当密钥。”
大壮挠头：“所以是哪个脑子进水的，在宇宙垃圾桶里埋了颗雷？”
林风没答，反而低头看着自己的绑带。金纹又一次闪动，但这一次，闪烁的顺序，竟与阵法传出的信息完全一致。
“不是它在模仿我。”他低声道，“是我们都被它看了个透。”
苏然猛地抬头：“你的系统……会不会也被渗透了？”
“不会。”林风摇头，“系统不联网，不存在后门。但它能预测我的行为模式——说明它知道我怎么想。”
“那只有一个解释。”苏然声音发冷，“它接触过你过去的数据。”
林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看来有人，把我写的小说当说明书用了。”
大壮一脸懵：“你写的小说？那不是全是瞎编的？”
“可万一，”林风眯眼，“瞎编的，才是真相呢？”
三人同时望向阵法中央。
那串光点序列再次亮起，这一次，排列方式变了。
不再是无意义的符号。
而是三个字的轮廓，缓缓浮现——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