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林风睁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然指尖一按，平板上的绿光瞬间蔓延而出，在地面勾勒出一个六边形阵图，数据流如藤蔓般缠绕成环，中央悬浮起那块灰紫色的混沌灵力残片。密封袋微微鼓动，像是里面的东西在呼吸。
“开始了。”她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
林风吐纳节奏悄然变化——吸四、停二、呼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拨动一根看不见的弦，空气中泛起细微涟漪，秩序之力无声铺开，锚定整个净化阵的基频。系统后台自动运转，静默推演着三千种可能走向：哪一秒能量会溢出，哪个节点母体会介入，哪条路径最适合埋下反向认证码。
第一道生命术脉冲射出，绿色光丝渗入残片。刹那间，灰紫与翠绿交织翻滚，如同两股野兽在撕咬。
“剥离中……”苏然盯着数据，“但回收延迟0.3秒——看这里！”
她手指一点，阵图边缘猛地闪出一道紫黑裂纹，像血管突突跳动。
大壮瞪大眼：“这玩意儿还带情绪的？不高兴了？”
“不是情绪。”林风盯着那道裂纹，“是反馈机制。它在报警，说‘有人动我东西’。”
“那就让它报。”苏然冷笑，指尖一滑，故意卡住能量回流节点。绿光剧烈震荡，残片嗡鸣不止，整座岩穴都跟着震了半拍。
林风右手微动，秩序绑带金纹一闪，一道微型符文悄然嵌入阵基底部——伪装成崩溃信号的编码，专供监听者读取。
“波动上升8%。”苏然报数，“预警区边缘，随时可能暴走。”
“再撑三秒。”林风闭眼，“让它们看得清楚点。”
三秒后，绿光猛然回抽，残片“砰”地一颤，紫黑裂纹缩回，阵法归于平静。
“收工。”苏然松手，擦了把汗，“演完了。”
大壮咧嘴：“刚才那一下，我都以为要炸了。”
“你差点真炸。”林风睁眼，“我后台调了压制波，不然你现在已经变成烤肉串。”
“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死。”大壮拍拍胸脯，“咱俩谁跟谁，卖队友也得讲究性价比不是？”
“你倒是挺有觉悟。”林风瞥他一眼，“下次再敢偷吃压缩饼干，我就把你塞进净化阵当燃料。”
“冤枉啊！”大壮举手，“这次真没吃！我发誓！”
苏然翻白眼：“你上次发誓说没碰巧克力诱饵弹，结果呢？门开了你第一个冲进去啃墙皮。”
“那是测试口感！”
“行了。”林风打断，“第二轮准备。这次换真实流程预演，只做模拟吸收，不动真格。”
大壮盘膝坐下，双手贴地。苏然重新启动阵法，绿光再度亮起，这一次，她引导一丝净化后的混沌灵力，缓缓注入大壮经脉。
他身体猛地一僵，额头青筋跳起。“来了！”他低吼，“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捅我五脏六腑，还顺带撒了把辣椒面！”
林风闭眼，呼吸放缓半拍——系统立即响应，将能量流峰值压低0.3秒，避免真正超载。
大壮顺势翻滚两圈，捂着肚子惨叫：“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我要吐了！而且肯定是紫色的！”
“切断！”苏然迅速收手。
阵法熄灭，岩穴重归寂静。
林风缓缓睁眼，目光扫向岩壁深处——那里光影微动，仿佛有视线掠过。他知道，母体看到了这场“失败”。
而他的左手，在无人注意时，已悄然于地面划下第二道符文：逆向螺旋纹路，代表“真实进程已就位”。
“怎么样？”大壮靠墙喘气，抹了把冷汗，“我这演技，能拿奖不？”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林风淡淡道，“尤其是口吐白沫那段，惟妙惟肖。”
“我没吐！”
“你刚说了你会吐紫色。”
“那是假设！”
苏然低头调试设备：“数据记录完整。母体接收到的能量曲线符合‘实验失控’模型，干扰信号未触发异常响应。”
“说明它信了。”林风站起身，踱步到阵图边缘，蹲下查看残片状态。密封袋表面凝了一层薄雾，隐约可见内部晶核正以极慢频率脉动。
“它在学。”他说，“第一次我们装崩，它警觉；第二次我们真控，它反而放松。它以为我们黔驴技穷。”
“那就让它继续以为。”苏然冷笑，“第三次，咱们来点狠的。”
“不急。”林风摇头，“今晚只试两次。太多反而假。它现在觉得我们快完蛋了，明天才会放水。”
大壮挠头：“那接下来干啥？”
“等。”林风盘膝坐下，“养神，推演，顺便想想明天怎么让它觉得自己赢了。”
苏然继续调试平板，绿光在她脸上跳动。大壮靠着岩壁打盹，嘴里嘟囔着“烤肉”“火锅”。
林风闭目，意识沉入系统后台。每一次呼吸，都在压缩本源修为，也在同步优化下一步净化路径。
他看到三千条时间线在分裂、碰撞、湮灭。
有一条，苏然失手，阵法暴走，大壮被吞噬；
有一条，母体识破骗局，反向注入病毒，三人当场失控；
还有一条——
残片突然“嗡”地震了一下。
林风猛地睁眼。
密封袋中的灰紫色晶核，正以某种规律闪烁，频率竟与他的呼吸完全同步。
“不对。”他低声道。
苏然抬头：“怎么了？”
“它不是在报警。”林风盯着残片，“它是在回应。”
大壮迷迷糊糊睁眼：“回应啥？”
“回应我的呼吸。”林风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点绑带，“它认得这个节奏。”
空气凝固了一瞬。
苏然猛然调出历史数据流：“从第一次净化开始，每次能量波动峰值，都出现在林风调整呼吸后的0.7秒……”
“它在学习。”林风声音低沉，“但它学的不是技术，是习惯。是我的吐纳方式。”
大壮坐直了：“所以它以后能模仿你？”
“不。”林风摇头，“它是在确认身份。”
三人沉默。
如果混沌灵力能识别林风的呼吸模式……
那就意味着——
残片再次震动，这一次，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金纹，与林风绑带上的符文，分毫不差。
林风缓缓伸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密封袋——
“别碰！”苏然低喝。
他停在半空。
金纹在跳动，像心跳。
像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