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从芯片上挪开，那块仲裁者留下的微型晶体还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贴在掌心。通风管道里的空气浑浊，锈味混着药厂深处飘来的苦涩气息，堵在喉咙口。他没动，连呼吸都压到了肺底。
下方密室里，两个白大褂正站在终端前低声交谈，声音顺着通风格栅往上爬。
“第七波抽取准备就绪，地核共振协议已激活。”一人翻着数据板，“再有四十八小时，灵气潮汐就会出现断层。”
“到时候，维度通道就能短暂打开。”另一人冷笑，“他们以为净魂散是解药？可笑。那玩意儿只是让实验体多撑一会儿，好让我们把他们的生命力榨干。”
林风眼皮一跳。
他盯着桌角那台黑色终端，漏洞之眼早已锁定了它的能量流向——一道微弱却持续的脉冲信号，正沿着地下电缆网向外扩散。频率和他在遗迹里感应到的混沌装置完全一致。
这不是治疗，也不是防御。
这是抽水机。
地球的灵脉、人类的生命力、异形的混沌能量……全被这东西当成燃料，一点点抽走，喂给某个躲在维度之外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手，将芯片重新贴回管道内壁，调整角度，试图截取更多数据流。画面一闪，终端屏幕的残影在他视野中浮现：**目标：加速地核熵化，诱发灵气潮汐崩溃，为维度跃迁创造真空通道**。
字还没看完，其中一名白大褂突然抬头。
林风立刻缩身，但右肩的战术挂件勾住了断裂的螺钉。
“咔。”
一声轻响，像是铁皮撕裂。
“上面有人！”那人猛地转身，掌心喷出一团黑雾，直冲通风口而来。
林风翻身就滚，黑雾撞上格栅，滋滋作响，铁皮瞬间腐蚀出几个小洞，白烟腾起。他屏住呼吸，伏在管道拐角，心跳撞在肋骨上，像擂鼓。
不是普通人。
这两人身上有系统权限的气息，还带着混沌改造人的特征——颈侧那道暗红色纹路，分明是机械神经与血肉融合的痕迹。而且他们用的不是普通武器，而是直接从体内释放能量。
高阶改造人，仲裁者的直属执行者。
他慢慢往后退，手摸向腰间战术刀，同时用漏洞之眼扫视四周管线布局。西侧墙体有条废弃电缆井，通往主库房，入口被一堆旧设备挡住，但从内部可以推开。
得引开一个。
他轻轻踢落一块锈铁皮，让它顺着斜坡滑下去，“当啷”一声砸在密室门口。
两人立刻警觉，一人冲向门口查看，另一人仍留在终端前，目光锁定通风口。
就是现在！
林风猛然起身，借着对方抬头的瞬间，漏洞之眼全力运转，视野中所有能量节点暴露无遗——终端背面有个信号增强模块，连接着地底主缆。只要破坏它，至少能延迟一次能量抽取。
但他不能动。
一旦露头，就是围攻。
他咬牙，手指在管道内壁划了三道短痕：先诱敌，再突袭，最后撤退。计划刚成型，下方那人突然开口。
“别费劲了，林风。”
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耳膜。
林风浑身一僵。
“你从曙光营地开始，一路追踪陈天啸的痕迹，以为自己很隐蔽？”那人缓缓抬头，眼神冷得像冻土，“可你知道他为什么敢签名字在实验记录上吗？”
林风没回答，指尖悄悄摸向挂在胸前的秩序碎片。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对方冷笑，“你们这些人，拼死拼活找真相，其实早就被写进程序里了。你的愤怒，你的挣扎，你的‘觉醒’——全是测试变量。”
“地核不是能源，是培养皿。”另一人接话，“而你们，是养料。”
林风盯着那张脸，忽然笑了。
“就这？”
他低声道。
“我还以为你们能编个新鲜点的剧本。”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踹向管道尽头的支撑架，整段铁皮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趁两人分神，他抽出战术刀，反手插入螺丝缝隙，用力一撬！
“轰！”
通风口铁盖被掀飞，砸向地面。
林风纵身跃下，落地瞬间左脚蹬地，整个人如箭射出，直扑终端后方的信号模块。右手拔出秩序战刀，刀锋划过空气，直取电缆接头。
“拦住他！”
黑雾再度喷涌，但林风早有预判，漏洞之眼锁定对方出手轨迹，侧身闪避，刀锋顺势一挑，将模块外壳削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晶核。
他抬手就要砸。
下一秒，背后寒意炸起。
另一名改造人竟已绕到身后，手掌拍向他后心。林风来不及回头，只能拧腰偏转，那一掌擦着肩胛划过，衣料撕裂，皮肤火辣辣疼。
晶核没碎。
但他看清了内部结构——三层加密环，外层是物理锁，中层是能量频率匹配，最内层……是个生物识别槽。
需要活体认证。
他心头一沉。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不止一个。
支援来了。
他不再犹豫，一把扯下胸前的秩序碎片，塞进晶核裂缝。碎片瞬间被吸住，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能量疯狂涌入。
终端屏幕闪烁，数据流倒卷。
“警告！核心模块遭非法接入！”机械音响起。
林风趁机翻滚后撤，撞开角落的设备堆，电缆井入口暴露出来。他一脚踹开挡板，翻身钻入。
身后，两名改造人追至井口，黑雾喷洒，腐蚀金属栏杆。
“他带走了碎片数据。”一人低吼。
“没关系。”另一人望着屏幕恢复正常的界面，嘴角扬起，“他知道得越多，越逃不掉。”
“程序已经启动了。”
林风在井道里匍匐前行，耳边是滴水声和远处泵房传来的震动。他喘着气，左手死死攥着那块发烫的芯片，里面存着刚刚截取的数据残片。
地核熵化、维度通道、生命榨取……
这一切的背后，不只是陈天啸。
还有仲裁者。
还有那个叫“零号”的观察者。
他靠在潮湿的井壁上，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目光沉得像深渊。
他不是来查真相的。
他是来拆台的。
头顶上方，主库房的灯光透过缝隙洒下来。他能看到苏然和大壮藏身的泵房方向，还没动静。
再等等。
等他把这台寄生引擎，从根上斩断。
他的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了三下。
就像从前每次开战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