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母阴姬重新回到楚云舟身旁时,东方不败淡淡扫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比邀月那疯女人强些。”
话音一落,水母阴姬唇角含笑,而楚云舟却似早已料到,神情未有半分波澜。
楚云舟随即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地说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先走,木雕若用尽了,你来一趟便是。”
听闻此言,东方不败略显惊讶。
但转念一想,随即点头应道:“好。”
楚云舟闻言挥了挥手,便施展轻功,朝着山下疾行而去。
水母阴姬、曲非烟与小昭三人见状,纷纷向东方不败轻声告别,随后紧随而去。
借着天上明亮的月光,东方不败身形一动,跃至山崖边缘,望着那几道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楚云舟彻底隐没于夜色之中,东方不败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的包裹。
“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被人护着。”
若说今日最令东方不败触动的,并非是踏入大宗师境初期,而是楚云舟的及时现身。
与邀月不同,东方不败一路走来,几乎皆是靠自己扛过风浪。
因着这般经历,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事事依靠自身的心性。
即便与楚云舟同行,心中所想也多是守护他。
却不曾料到,有一日,自己遇事时,会有人第一时间出动,在暗中为他护航。
不可否认,那种被守护、有依靠的感觉,的确令人安心。
稍后,想起方才站在楚云舟身旁的水母阴姬,东方不败心念微动。
“看来,等这边事了,得去找那位疯女人一趟。”
不同于昔日东方不败遭袭时毫无防备,水母阴姬却是在邀月已有戒备之下仍能成功反击。
两者境况,大不相同。
想到邀月那时的神情变化,东方不败心中竟升起几分兴致。
片刻后,思绪归拢,东方不败目光扫过周围横陈的尸首,眼神微眯。
他将包裹负于身后,脚步轻移,缓步朝恒山派主殿走去。
行进之间,方才眼中那一抹温柔悄然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如刀的杀意与不容置疑的威压。
而在另一侧——
楚云舟一行人从见性峰下来后,不过半刻钟光景,天峰岭山脚下便有两辆马车驶出。车内外皆挂着灯笼,火光摇曳间映照出一片微光,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十里之外的宛平城缓缓行进。
赶车的曲非烟坐在前座,一边挥动缰绳一边轻声问道:“公子,东方姐姐都来了,干嘛不在恒山派住一晚再走?”
车厢内的楚云舟声音低缓,带着几分倦意:“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今晚恒山派怕是难得安宁。再加上山上那股血腥气,还不如住在客栈来得踏实。”
曲非烟闻言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有理。
这一次既然能想到用仪琳引东方不败现身,那恒山派内部恐怕也藏着内应。等东方不败查出那人后,还得重新安排仪琳的去处,以免类似情形再度发生。
以东方不败的作风,虽说对恒山派本身无意染指,但见性峰顶那一夜恐怕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夜里听到那种动静,确实让人胆寒,估计谁也睡不安稳。
一路上,曲非烟与小昭在车外边赶车边说着闲话,而水母阴姬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楚云舟身上。他那张带着几分倦意的俊朗面容,让她嘴角的笑意始终未减。
若论这一趟收获最大的人,水母阴姬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若不是东方不败这次现身,她恐怕还只能在楚云舟隔壁院子里,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能多与他相处片刻。
如今却已是日日相伴,同乘一车不说,还被东方不败接纳认可。
她双手托着下巴,心里暗自想着:“要是二姐也能像大姐这般通达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觉得东方不败之所以能成为大姐,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心胸远比当年的邀月要开阔许多。
片刻后,她望向对面的楚云舟,轻声说道:“难怪楚公子会如此着急赶来,没想到暗中埋伏的人里,竟还有一位大宗师境中期的高手。”
楚云舟语气平静:“是啊,幸好赶上了。”
所以,行走世间,多做些准备总是对的。
谁能想到,这一次针对东方不败的局,竟布置得如此之大。
即便是楚云舟,心中也颇感意外。
好在东方不败如今已迈入大宗师境初期。
以她那般身法速度,即便面对大宗师境中期甚至后期的对手,也有周旋之力。
若是不愿交手,脱身更是轻而易举。
安全一事,暂可无须多虑。
几息过后,楚云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衡山派的画面。
“衡山派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令那位大宗师境中期强者背后的势力如此关注,非要除去东方不败不可?”
同一时间,西南方向。
一处城外池塘边,夜色沉沉,水波荡漾。
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神态淡然、面容和善的老者正手持钓竿,坐在江畔垂钓。
他身旁的火堆边,十几条鱼已被串在树枝上,正在火边慢慢烘烤。
另一位老者则斜倚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双腿交叠,一手端着酒壶,一手夹着烟杆,悠然自得。
若楚云舟与曲非烟等人见到这两人,定会认出,正是岁日那天街头算命时偶遇的两位奇人。
天机老人孙白发,以及百晓阁主、现任百晓生。
正此时,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悄然划过夜空,穿破月光,落在江边百晓生的肩头。
百晓生缓缓放下钓竿,动作如常人般缓慢,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动作从容。
片刻后,看完竹筒中的密信,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低声说道:“呵!没想到,那件事竟如此轻松就被化解了。”
话音一落,一旁原本懒散的孙白发猛然坐起,惊讶道:“那小子真把事给摆平了?”
百晓生轻轻一扬手,纸条如落叶般飘向孙白发。
孙白发接过纸条细看,语气中满是意外:“了不得,他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宗师境初期的女子?”
百晓生轻声道:“不出所料,应当是前些时日出现在渝水城的水母阴姬。”
“本以为她早已返回神水宫,谁知竟仍滞留渝水城。”
“这位楚公子,果然非同凡响。”
提及岁日那日楚云舟清俊的模样,孙白发轻哼一声:“哼,女人就喜欢这等俊俏的皮囊。”
百晓生笑道:“能生得楚公子这般容貌,的确是一大本钱,你再羡慕也没用。”
顿了顿,他忽然神情一暗,语气略带不满:“更何况,那晚你点了飘香院头牌,还把我身上的银两花个精光,不然我至于在这江边钓鱼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