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镇是一座典型的北方集镇，土黄色的围墙高约两丈，周长五六里。镇子不算大，但位置重要，是秦岭北麓的重要补给点。墙头上插着几面褪色的旗帜，隐约能看到“周至”二字。
西城门外排着不长的队伍，大多是商队和猎人。四个身穿皮甲、手持长矛的兵丁在检查，一个文吏模样的人坐在桌子后登记。
轮到端木烬他们时，兵丁明显紧张起来。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个领头的兵丁硬着头皮上前，手按在刀柄上。
“从汉中来，往长安去。”殷牧野上前应答，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小袋积分硬币。
兵丁接过钱袋掂了掂，脸色稍缓，但眼睛还是不断瞟向队伍：“这些都是什么人？”
“我家少爷的护卫。”殷牧野指了指端木烬。
兵丁看向端木烬，年轻人骑在牛背上，穿着普通皮甲，面色平静，但那双眼睛扫过来时，兵丁没来由地心里一紧。
“兵器……”兵丁咽了口唾沫。“进城后不许私斗，违者重处！”
“明白。”殷牧野又递上一小袋钱。“兄弟们辛苦，买点酒喝。”
兵丁这次没犹豫，接过钱袋揣进怀里，挥了挥手：“进去吧。”
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队伍鱼贯而入。
一进镇子，喧嚣扑面而来。
街道不宽，但两边挤满了店铺和摊贩。卖粮食的、卖布的、卖铁器的、卖草药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体面的商人，有粗布短打的农夫，也有携带兵器的武者。
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食物的香气、牲畜的臊味、垃圾的腐臭。
“先找住处。”端木烬道。
鬼蝠早有准备：“大人，镇子东头有家‘平安客栈’，是本地最大的客栈，后院有独立马厩，房间也多。”
“带路。”
队伍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引来不少目光。但周至镇显然见惯了南来北往的旅人，大多数人只是多看几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平安客栈是一座两层木楼，门面宽敞，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这么大一支队伍进来，眼睛顿时亮了。
“客官，住店？”掌柜搓着手迎上来。
“包一个独立院子，要安静些的。”殷牧野道：“马厩要干净，草料要足。”
“有有有！”掌柜连声道：“西院刚空出来，院子大，正房三间，厢房六间，马厩能容三十头牲口！一天五百积分，包热水热饭！”
“可以。”殷牧野爽快付钱。
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引着众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西院果然清净，院墙高耸，院中有一口井，角落堆着柴火。
安顿好巴山牛，分配好房间后，殷牧野召集众人。
“鬼蝠，带两个人去镇上酒馆、茶楼转转，重点打听三件事：一是长安城最近的消息；二是周至镇本地势力分布；三是东去长安的路况。”
“是。”鬼蝠领命而去。
“孟虎，检查牛马，补充草料饮水。”
“明白！”
“胖猴，做好小院警戒。”
“交给我！”
众人分头行动。
端木烬回到正房，卸下兵器，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识海中，十大神魂安静沉浮。山君的妖核在怀里散发着温热，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吞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获得武圣心法。
一个时辰后，鬼蝠先回来了。
“大人。”鬼蝠关上门，脸色有些凝重。“打听到一些消息。”
“说。”
“长安城……确实出事了。”鬼蝠压低声音。“酒馆里南来北往的人都在传，城主魏无涯，三个月前闭关冲击武圣大成境时，不慎走火入魔，重伤垂危，眼下长安城由他的长子魏凌云暂代城主之位。”
“魏凌云实力如何？”端木烬问道。
“宗师巅峰，据说离武王只差临门一脚，但……威望和手腕远不及其父。”
“武圣重伤，这么大的事，城内反应如何？”
“暗流涌动。”鬼蝠继续道。“魏家虽仍坐镇中枢，但下面的秦家、李家、杜家、杨家和韦家，这五大家族，每家都有武王坐镇。如今老城主倒下，这几家表面恭敬，私下里小动作不断，都在试探，也都在积聚力量。有人说，长安城……可能要变天了。”
端木烬手指轻叩桌面，城主重伤，强藩环伺，少主不稳……这长安城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还有。”鬼蝠补充道：“进出长安城的盘查变得极其严格，需要本地户籍或者有头面人物作保的身份凭证，否则连外城都进不去。”
“身份凭证……”端木烬沉吟。“能弄到吗？”
“属下打听过了，周至镇的黑市有门路，专门做这个生意。价格不菲，而且需要时间。”鬼蝠答道：“伪造的凭证，足以应付一般盘查。但要弄到能经得起内城细致核验的，很难。”
“先弄三张能进外城的。”端木烬果断下令。“你去办，要快，积分不是问题。”
“是！”鬼蝠领命。
“另外，镇上势力情况如何？”
“周至镇由镇长和几个本地乡绅共管，有一支两百人的乡勇。最大的一股外来势力是‘长风镖局’，据说总镖头是大武师修为，常走长安至汉中的镖路，消息灵通，但一般不插手本地事务。镇上还算太平，各方都守着规矩。”
端木烬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决断。
傍晚，众人聚在端木烬房中。昏黄的油灯下，气氛有些凝重。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端木烬目光扫过殷牧野、孟虎、胖猴、鬼蝠四人。“长安城局势复杂，我们人生地不熟，大队人马目标太大，容易惹眼，也容易被人盯上。”
殷牧野立刻明白了：“大人是想……分头行动？”
“没错，鬼蝠去弄身份凭证。”端木烬颔首。“拿到后，我、鬼蝠、胖猴，三人轻装简行，先行潜入长安外城打探情况。殷牧野，你带孟虎和其余兄弟留守周至镇，看管好物资和山君材料，没有我的消息，按兵不动。”
殷牧野虽担忧，但也知道这是稳妥之策：“大人放心，镇子这边交给我。只是……你们三人进城，万一……”
“没有万一。”端木烬语气平静。“我们只是去摸清情况，不会轻易涉险。若真有事，以我们三人的实力，脱身不难。你们在此，就是我们的后路。”
端木烬看向鬼蝠：“凭证最快何时能拿到？”
“黑市那边说，最快明天下午。”
“好。那就定在明天傍晚出发。”端木烬拍板。“胖猴，去准备三人的行装，要普通猎户或行商打扮，兵刃也要做遮掩。鬼蝠，盯紧黑市那边，拿到身份凭证我们就出发。”
“是！”众人齐声应道，各自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