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通电话，未拨的号码
林未晚回到出租屋时，玄关的感应灯还维持着30秒的亮灯时长，暖黄的光线下，她弯腰换鞋的动作被拉得很长。鞋架上只有两双鞋，一双是今天穿的米色通勤鞋，另一双是搬家时带来的白色帆布鞋，鞋尖还沾着南方城市的泥土——那是顾时砚陪她去郊外爬山时蹭上的，当时他蹲在地上帮她擦了半天，最后笑着说“留个纪念吧，以后看到就想起我”。
她把包放在沙发上，客厅还保持着搬家时的简洁，灰色的布艺沙发上没有抱枕，茶几上只放着一个玻璃水杯，窗外的路灯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手机从包里滑出来，屏幕亮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晚晚，第一天上班累不累？记得按时吃饭。”
林未晚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回复“不累，一切都好”，可敲了又删，最后只简单回了个“还好，妈你早点休息”。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玻璃杯壁很快凝起水珠，像她眼眶里没忍住的湿意。
洗完澡出来，她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头发还在滴水，水珠落在棉质睡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手机又亮了，这次是工作群的消息，主管发了明天需要提交的资料清单，后面跟着一串@所有人的提醒。她点开群聊，快速浏览完内容，退出时手指不小心划到了通讯录界面，置顶的“顾时砚”三个字突然跳出来，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这个置顶，她从三年前设置后就没动过。以前不管加班到多晚，只要她发一条“我下班啦”，顾时砚的消息总能秒回，有时候是“我在公司楼下等你”，有时候是“锅里炖了汤，回家记得热”。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摩挲，冰凉的玻璃触感下，仿佛还能感受到以前和他视频时，他指尖划过屏幕的温度。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她想起今天整理资料时看到的那家公司——顾时砚以前待过的地方，当时心脏突然的抽痛还清晰记得。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点亮屏幕，点开和顾时砚的聊天框。对话框停留在三个月前，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们就这样吧”，而他没有回复，只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那是她后来拉黑又拉回来时，系统自动显示的提示。
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大多是些琐碎的日常：“今天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出了新品，下次带你去喝”“我看到一件很适合你的裙子，周末去买好不好”“晚晚，我们明年结婚吧”。最后一条是他发的，带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们一起种的常春藤，藤蔓已经爬满了阳台的栏杆，他配文：“等你回来，常春藤就开花了。”
林未晚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照片里的绿意。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指尖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屏幕上跳出“正在拨号”的字样，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忙音响到第三声时，她突然慌了，手指猛地按了挂断键。屏幕恢复到聊天界面，通话记录里多了一条“未接通”的记录，时间显示00:03。她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阳台很小，只够放下一个小桌子和两把椅子。她以前和顾时砚在南方的家里，也有一个这样的阳台，他们经常在晚上坐在那里聊天，他会给她剥橘子，她会靠在他肩膀上看星星。现在这个阳台空荡荡的，只有晾衣绳上挂着的一件白色衬衫，是她今天刚洗的，衣角还在滴水。
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街道。路灯下有情侣手牵手走过，女生笑着捶了男生一下，男生顺势把她搂进怀里，画面温馨得让她移不开眼。她想起以前顾时砚也总这样，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看到她不开心，就会把她搂进怀里，说“有我在呢”。
手机在客厅里响了，是来电铃声，她设置的还是以前顾时砚喜欢的那首歌。她跑回客厅，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张萌”——今天新认识的同事。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语气，接起电话：“喂，张萌？”
“未晚，你还好吗？我刚看到你在工作群里没说话，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张萌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关切。
林未晚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没事，就是刚才在阳台吹风，没看到消息。谢谢你啊。”
“没事就好，”张萌顿了顿，又说，“明天早上我们可以一起去公司楼下的早餐店吃早餐，那家的豆浆和包子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林未晚心里一暖，连忙答应：“好啊，谢谢你。”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了一些。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牛奶和一些蔬菜，是她昨天搬家时买的。她拿出一瓶牛奶，倒进锅里加热，看着牛奶在锅里慢慢冒泡，想起以前顾时砚总说她喝凉牛奶对胃不好，每天早上都会给她热牛奶。
牛奶热好了，她倒进杯子里，坐在沙发上慢慢喝。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让她的胃里暖和起来。她拿起手机，点开和顾时砚的聊天框，删掉了刚才的通话记录，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枕头旁边。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和顾时砚的回忆。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是在大学的图书馆，她找一本书找了很久，顾时砚主动帮她找到了，还笑着说“我们真有缘分，我也喜欢这本书”。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他带她去了一家小众的电影院，看了一部老电影，散场后他送她回宿舍，在楼下站了很久，说“我能再约你吗”。
她拿起手机，又一次点开了顾时砚的聊天框，指尖在输入栏里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打出了“你还好吗”四个字，却始终没有按下发送键。她知道，他们已经分开了，再联系只会徒增烦恼，可心里的思念却像潮水一样，一次次涌上心头。
窗外的月亮渐渐移到了中天，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把手机放回枕头旁边，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林未晚，别再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她索性坐起来，打开电脑，想把明天需要提交的资料再整理一下。电脑开机时，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文件夹，名字是“我们的回忆”，里面全是她和顾时砚的照片和视频。她点开一个视频，是他们去年生日时拍的，顾时砚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唱生日歌时跑调了，她笑得前仰后合，他却认真地说“不管跑不跑调，这都是我最真心的祝福”。
视频里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林未晚的眼泪却又一次掉了下来。她关掉视频，把文件夹隐藏起来，然后打开工作文档，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可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脑海里却全是顾时砚的身影，她知道，今晚又要失眠了。
凌晨两点，她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她以为是顾时砚回复了消息，连忙拿起来看，却发现只是一条广告推送。她失望地把手机扔回枕头旁边，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她想起妈妈说过的话：“晚晚，有些人注定是要走散的，你要学会放下，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她知道妈妈说得对，可放下谈何容易，那些刻在心里的回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林未晚起身走到阳台，看着远处的日出，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林未晚，从今天起，不要再想过去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你一定可以的。”
她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删掉了和顾时砚的聊天记录，然后把他的号码从置顶取消，放进了普通联系人列表里。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换上昨天准备好的衣服，然后拿起包，走出了出租屋。楼下的早餐店已经开门了，张萌正在门口等她，看到她过来，笑着挥手：“未晚，这里！”
林未晚笑着走过去，和张萌一起走进早餐店。点完早餐，张萌看着她，笑着说：“未晚，你今天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
林未晚点点头，笑着说：“是啊，昨晚睡了个好觉，今天感觉特别好。”
其实她一晚没睡，可她知道，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她不能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她要像日出一样，重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早餐店的豆浆冒着热气，包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林未晚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温热的馅料在嘴里化开，让她感到一丝幸福。她看着窗外的街道，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的新人生，也将从这里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