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街头拥吻，误会的加深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未晚被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金光晃醒。手机屏幕显示五点二十五分，距离顾时砚说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她却再无睡意，手脚麻利地套上冲锋衣，对着镜子拢了拢被压得微乱的头发。
“笃笃笃。”敲门声准时响起，节奏轻快，像带着雀跃的心情。
林未晚拉开门，顾时砚已经站在走廊里。他换了件浅灰色的抓绒卫衣，外面套着防风外套，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杯。“热豆浆和肉包，在酒店厨房拿的。”他把其中一个保温杯递给她，指尖相触时，两人都顿了顿，又像触电般缩回手。
山路在晨光里泛着湿润的光泽，王向导说的观日点在松树林尽头的断崖边，要走半个多小时。顾时砚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回头提醒她“这里有石头”“踩稳了”，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林未晚跟在后面，看着他被晨光拉长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条路要是能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登顶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断崖边有块平整的大岩石，顾时砚先爬上去，伸手把林未晚拉了上来。“坐这儿等。”他从包里掏出块格子毯铺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两人并肩坐着，谁都没说话。山风拂过耳畔，带着清晨的凉意，远处的云海在脚下翻涌，像未凝固的牛奶。林未晚偷偷看顾时砚，发现他正望着东方的天际，侧脸在晨光里柔和了许多，平时紧抿的嘴角微微舒展着，连带着眉峰的凌厉都淡了。
“你看。”他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
林未晚转头望去，一轮红日正挣脱云层，金色的光芒瞬间铺满天地，云海被染成熔金般的颜色，连空气都仿佛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机，却被顾时砚按住手腕：“别拍了，记在心里。”
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很轻，却让她无法动弹。林未晚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映着整片日出的霞光，亮得惊人。心跳突然失控，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头发，耳尖却烫得能煎鸡蛋。
下山时，晨光已经洒满山路。顾时砚走在她身侧，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偶尔碰到一起，又像害羞似的分开。路过昨天那丛蓝色小花时，林未晚停下脚步，发现顾时砚摘走那朵花的地方，又开了两朵新的，沾着露水，亮晶晶的。
“喜欢就再摘一朵？”他问。
“不了，让它们长着吧。”林未晚笑着往前走，“留着给后来的人看。”
回到酒店时，甲方已经在大堂等着。勘测数据确认无误，合同细节也谈得顺利，原定三天的行程，两天就结束了。顾时砚在前台退房时，林未晚站在旁边看他签字，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是设计院的同事小张发来的消息：“未晚姐，你们啥时候回来呀？今天有个美女来找顾工，说是他大学同学，在办公室等了好久呢。”
她的心猛地沉了一下，指尖攥着手机微微发白。大学同学？她从没听顾时砚提起过。
“怎么了？”顾时砚签完字回头，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林未晚把手机揣回口袋，勉强笑了笑，“小张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去机场的路上，车里的气氛莫名变得沉默。林未晚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难受。她想问那个“大学同学”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只是同事，就算确定了点模糊的心意，她又有什么资格追问呢？
飞机落地时已是傍晚，夕阳把机场大厅染成暖橙色。取行李时，顾时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一边去接，声音压得很低，林未晚只隐约听见“……在机场……马上过去……”
“谁啊？”她假装不经意地问。
“一个老同学，说正好在附近，想聚聚。”顾时砚把行李箱拉杆递给她，“我先送你回去，再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林未晚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你同学难得来，别让人家等急了。”
顾时砚看着她突然冷淡的态度，眉头微蹙：“未晚……”
“真的不用。”她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坐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林未晚打开微信，小张又发来消息，附带一张照片。照片是在办公室拍的，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坐在顾时砚的工位上，长发披肩，侧脸对着镜头，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她说叫江若彤，跟顾工是同系的，看着挺温柔的。”
江若彤。林未晚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像吞了颗没化的冰块，从舌尖凉到心底。
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林未晚对着电视发呆，屏幕上的剧情一点也看不进去。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暗着，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等顾时砚解释，又或许是等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快十点时，手机终于亮了，是顾时砚发来的定位，在市中心的步行街。紧接着是一条消息：“我在这边，有点事想跟你说，你方便过来吗？”
林未晚盯着定位看了很久，手指在“去”和“不去”之间犹豫。最终还是换了衣服出门，她想弄清楚，那个江若彤到底是谁，也想弄清楚，她和顾时砚之间，到底算什么。
步行街的夜市很热闹，霓虹闪烁，人声鼎沸。林未晚按着定位找到那家清吧时，正看见顾时砚站在门口打电话，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疲惫。他挂了电话，转身时正好看见她，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你来了。”
“你找我什么事？”林未晚站在原地没动，声音有点冷。
“我……”顾时砚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时砚，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林未晚转头看去，只见江若彤从清吧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杯鸡尾酒，走到顾时砚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抬头时才注意到林未晚，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位是？”
顾时砚立刻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若彤，别这样。”他转向林未晚，急切地解释，“未晚，你听我说，她是……”
“我是他的前女友。”江若彤抢在他前面开口，笑意盈盈地看着林未晚，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我们大学时在一起三年，后来因为毕业异地分了手，这次回来，是想跟他重新开始的。”
林未晚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的话都听不清了。她看着顾时砚，他的嘴唇动着，似乎在说“不是这样的”，可她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剩下江若彤挽过他胳膊的那只手，和她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
“抱歉，打扰了。”林未晚转身就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未晚！”顾时砚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开我！”林未晚挣扎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顾时砚，你骗我！你说她是老同学，她明明是你前女友！”
“我没骗你，我和她早就断干净了！”顾时砚急得额头冒汗，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
就在这时，江若彤突然快步走过来，从后面抱住顾时砚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带着哭腔：“时砚，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一幕像针一样扎进林未晚的眼里。她看着顾时砚被江若彤抱着，看着他没有立刻推开她，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原来那些出差时的温柔，那些分享风景的瞬间，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的错觉。
“不用解释了。”林未晚擦掉眼泪，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平静，“顾时砚，祝你……得偿所愿。”
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却再也没有回头。
顾时砚猛地推开江若彤，想去追，却被她死死拉住：“顾时砚！你就这么对我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过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同事？”
“江若彤！”顾时砚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跟你早就结束了！你别再纠缠不休！”他甩开她的手，拔腿就往林未晚离开的方向追，可步行街人潮涌动，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看着来往的人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屏幕上还停留在他和林未晚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定位，而她，再也不会回复了。
江若彤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知道，这一次，她成功了。有些误会，一旦产生，就再也解不开了。
夜风吹过步行街，带着夜市的烟火气，却吹不散顾时砚眼底的慌乱和绝望。他拿出手机，一遍遍地给林未晚打电话，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可顾时砚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他和林未晚之间，好像隔着的不只是人群，还有一道被误会筑起的高墙，坚硬而冰冷，让他看不清她的身影，也摸不到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