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的目光重新落回柳月薇脸上,那眼神里最后一丝伪装的理解也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封的漠然和赤裸裸的警告:“为了这个目标,你,以及这世间任何一条……玩具的性命,”他将玩具二字咬得异常清晰,彻底否定了生命的神圣性,“在我们眼里,都没有妍妍重要。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句冰冷到极致的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宣判了柳月薇、乃至所有生命在他们眼中的终极价值——
仅为江妍服务的、随时可弃的消耗品。
柳月薇听着这扭曲至极的宣言,看着眼前这两个完全沉沦于黑暗、将灵魂彻底献祭给恶魔的男人,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将胃里残存的食物混合着胆汁,全都呕吐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也被彻底抽空,她瘫在自己的秽物中,眼神涣散,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冰冷。
她终于彻底明白,眼前这两个人,早已不是人了。他们只是江妍身边最忠诚、也最恐怖的……怪物。
江妍的目光从地上崩溃呕吐的柳月薇身上移开,缓缓抬起,落在了沈烽和林杰身上。
那眼神,瞬间变了。
不再是面对柳月薇时的平静或虚伪的关切,而是一种近乎燃烧的、病态的欣赏与爱慕。
她看着沈烽因暴怒而紧绷的下颌线条,看着他指间夹着的香烟袅袅升起的白烟,看着他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对杀戮的原始渴望;
她看着林杰镜片后冰冷如数据流般的眼神,看着他笔挺站姿中透出的、被彻底扭曲后的理性与高效,看着他为维护她,或者说维护目标而展现出的、不带一丝人性的冷静。
仿佛他们两人不是两个堕入深渊的灵魂,而是两件由她亲手雕琢、打磨、最终呈现出最完美黑暗形态的艺术品。
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纯粹而满足的微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占有、掌控,以及对自身杰作的无限痴迷。
就在这时,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娇小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
妹妹出现了。她穿着精致的Lolita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缎带衬得她如同橱窗里的洋娃娃。可爱的短发柔顺地贴在脸颊边,此刻却微微低垂着,带着一种奇异的恭顺。她悬浮在离地几寸的空中,裙摆无风自动。
她抬起头,那张与江妍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挂着截然不同的、甜美如蜜糖的笑容,声音也如同最清脆的风铃:“姐姐~”
她亲昵地唤道,小小的身体轻盈地飘到江妍身边,小手轻轻拉住江妍的裙角,“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她歪了歪头,笑容依旧天真无邪,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与年龄和外貌绝不相符的、冰冷的电子般的光泽。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吐露出令人胆寒的宣言:“除了沈总、林总以外的任何挡路的人类……”她顿了顿,小巧的嘴唇吐出最后的、带着毁灭性意味的字眼,“我会直接消灭。”
这轻描淡写的承诺,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指令,宣告着对所有非艺术品生命的无情清扫。
柳月薇瘫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残留的意识让她捕捉到了这新出现的、与江妍一模一样的妹妹和那甜美却致命的宣言。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最后一点感知。她的视线彻底模糊、涣散,身体最后一丝微弱的抽搐也停止了,只剩下冰冷和一片死寂的黑暗。她彻底崩溃了。
沈烽冷漠地看着地上那滩废物,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厌烦。他走到沙发边,紧挨着江妍坐下,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当他转向江妍时,脸上所有的戾气和冷漠瞬间融化,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自然地伸出手臂,环过江妍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低沉而带着宠溺:“妍妍,明天的游戏别带这扫兴的女人了。”他下巴轻轻蹭了蹭江妍的头顶,语气像是在哄着任性的爱人,“她只会哭哭啼啼,坏了你的兴致。”
林杰依旧站在一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毫无生气的柳月薇,像是在评估一件彻底报废的实验品。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宣告结论般的笃定:“沈总说得对。柳小姐现在的状态……”他顿了顿,语气里没有任何惋惜,只有纯粹的客观判断,“的确没有资格加入我们的游戏。她的存在,只会降低效率。”在他眼中,连作为玩具的价值,柳月薇都已经彻底丧失了。
江妍满足地靠在沈烽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找到了最舒适的窝。她微微眯起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角勾起一个惬意又带着点残忍的弧度。
她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柳月薇一眼,仿佛只是在宣布一个无关紧要的安排,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好吧,薇薇~”她拖长的尾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体贴,“明天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
沈烽环抱着江妍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带着占有欲的吻。他率先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感,同时将怀里的江妍也轻柔地扶了起来,姿态如同护卫着最珍贵的宝藏。
林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最后冰冷地扫过地毯上那滩毫无生气的障碍物,如同确认一件垃圾的位置。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的动作精准而高效,迈开修长的腿,无声地跟上了走向套间深处的两人,黑色的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妹妹悬浮在江妍身边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般闪烁了一下。她那身精致的Lolita裙摆边缘泛起细微的、数据流般的幽蓝光点,随即像被风吹散的烟雾,瞬间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冰冷的电子气息。
三人走向酒店套房深处,那里有三扇紧闭的房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们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豪华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死寂和浓重的血腥呕吐物气味。
明亮的灯光下,昂贵的地毯上,柳月薇如同被丢弃的破败玩偶,侧躺在自己的秽物中,身体微弱地起伏着,证明她还活着。她的视线涣散,无法聚焦。
而在客厅通往房间的走廊尽头,还剩下最后一扇房门,虚掩着一条缝隙。
门缝里透出房间内柔和的、温暖的灯光,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未知的、带着虚假温暖的陷阱,仿佛在无声地、冰冷地等待着柳月薇的进入。
1月3日,中午。
江南水乡风格的餐厅,落地窗外是精心布置的仿古庭院,小桥流水,假山掩映。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光洁的桌面上。
沈烽和林杰并排坐在一侧的软垫长椅上,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显亲近又互不干扰。
沈烽穿着深色高领毛衣,外套搭在椅背,正用刀叉切割着一块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动作带着点不耐烦的力道。林杰则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腕表,他正姿态优雅地用勺子舀着面前的奶油蘑菇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江妍独自坐在他们对面。她换了一条新剪裁的黑色长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她正饶有兴致地用叉子戳着盘中一块造型别致的江南点心,鲜艳的口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丝竹乐声,但三人之间的氛围却有些凝滞。
江妍放下叉子,端起骨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对面两个安静进食的男人,脸上露出一种带着点顽皮的、提议出游的笑容:“难得都来这一趟,”她声音轻快,打破了沉默,“下午……体验体验当地特色?”她尾音上扬,带着询问。
沈烽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浓眉习惯性地皱起,似乎对“当地特色”这种充满游客气息的词汇本能地感到排斥。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胡乱擦了擦嘴角,声音带着点硬邦邦的直白:“划船?”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那种小木船里的样子,觉得有点滑稽。
林杰也放下了勺子,用餐巾轻轻按了按嘴角。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窗外那些挂着红灯笼的仿古建筑,语气带着一种基于效率的评估:“景点?”他思考的是路线规划和信息收集的可行性。
江妍看着两人截然不同但都带着点勉强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红唇轻启,清晰而缓慢地吐出三个字:
“小吃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