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辞小心地将周序淮扶进房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房间里的布置。
陈设简单得近乎单调，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床头柜上放着几本翻旧了的书，空气中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松木香。
他轻轻将周序淮放在床上，少年似乎累极了，脑袋一沾枕头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带着几分不安。
楚枫辞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滚烫的脸颊，才转身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楼下厨房亮着灯，楚枫辞打开冰箱翻了翻，还好有新鲜的柠檬和蜂蜜，足够熬一碗醒酒汤。
他系上围裙，动作娴熟地切柠檬、烧开水，将蜂蜜和柠檬汁按比例调好，小火慢慢熬着，空气中很快飘起清甜的香气。（嗯…我家长是这么给我煮的ヾ(??ヮ??)?”）
“枫辞？”
顾晏辰换了身家居服走出来，看到站在灶台前的楚枫辞时，眼睛亮了亮。他刚在楼上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想着楚枫辞既然肯来家里住，总归是有机会的，此刻见他在厨房忙碌，心头更是暖烘烘的。
“你在煮什么？好香啊。”顾晏辰走近了些，目光落在锅里，“是醒酒汤？”
楚枫辞“嗯”了一声，搅了搅锅里的汤。
顾晏辰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和理所当然：“费心了，不过我今晚没喝酒，不用特意为我……”
话没说完，就被楚枫辞打断了。他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困惑，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我没说给你煮的啊。”
顾晏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楚枫辞的意思，声音都变了调：“那……那你是给谁煮的？”
整个别墅里，除了他和楚枫辞，就只有周序淮喝了酒。
答案昭然若揭。
顾晏辰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刚才被压下去的憋屈和不安瞬间翻涌上来，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往前一步，死死盯着楚枫辞，语气里带着质问：“你是为了周序淮？楚枫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刚回国，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第一个跟回的是我家，结果你一进门就护着他，非要住得离他那么近，现在还要亲自给他煮醒酒汤？”顾晏辰的声音越来越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是谁？他不过是个……”
他差点脱口说出“替身”两个字，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却更加尖锐：“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上心？”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就不想跟我多聊聊吗？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顾晏辰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委屈，甚至有些失态，“你对他那么好，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像你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越说越激动，那些藏在心底的不安和占有欲此刻全暴露了出来。
他无法接受楚枫辞的注意力被别人分走，尤其是被周序淮这样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替身分走。
在他看来，楚枫辞的目光就该永远落在自己身上，就像高中时那样，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只能是属于他的。
楚枫辞静静地听着他说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他转过身，关掉了火，将醒酒汤倒进碗里，动作从容不迫，仿佛顾晏辰的质问不过是耳边风。
“他喝多了，醒酒汤对胃好。”楚枫辞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至于其他的，好像与你无关。”
说完，他端起碗，径直从顾晏辰身边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顾晏辰僵在原地，看着楚枫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疼又闷。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先认识楚枫辞的，明明是他等了楚枫辞这么多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序淮那个名字，像一根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心里，让他坐立难安。
楚枫辞端着醒酒汤上楼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房间里的人。
推开门，月光正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沿，周序淮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只是眉头舒展了些，呼吸也更平稳了。
“醒醒，喝点东西再睡。”楚枫辞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比刚才更低，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周序淮没睁眼，只是睫毛颤了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嘟囔，像是在撒娇。
楚枫辞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乖，起来喝点醒酒汤，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这才见周序淮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蒙着层水汽，带着刚睡醒的迷蒙。他眨了眨眼，视线在楚枫辞脸上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声音哑哑的：“是你啊……”
那副呆呆的样子，像只还没完全清醒的小兽，眼神干净得能映出人的影子。
楚枫辞看着他泛红的眼角，还有因为醉酒而微微嘟起的嘴唇，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痒得厉害。
他端着碗的手指紧了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中的爱意，在看到周序淮这副模样时，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没等周序淮完全反应过来，楚枫辞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凑近，在他温热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触感柔软又温热，像碰了一下刚出炉的。
楚枫辞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心跳猛地加速，耳根悄悄泛起热意。
而周序淮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眼睛瞪得圆圆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楚枫辞，眼神里写满了“这是什么情况”，连眨眼都忘了。
看着他这副懵懂又无辜的样子，楚枫辞的心瞬间就化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恨不得立刻把人捞进怀里，像抱着心爱的玩偶一样狠狠吸两口，可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失态，将碗递到周序淮嘴边：“先喝汤。”
周序淮这才像是刚从宕机状态恢复过来，机械地张开嘴，任由楚枫辞一勺一勺地把温热的醒酒汤喂进嘴里。
蜂蜜的甜混着柠檬的微酸，冲淡了喉咙里的干涩，也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
一碗汤很快喝完，楚枫辞刚直起身想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就听见身后“啪叽”一声轻响。
他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就见周序淮的脑袋直直地砸在了枕头上，身体软软地陷进被子里，一动不动。
“周序淮？”楚枫辞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才那声闷响听得他心头一紧。
他连忙俯下身，伸手探向周序淮的鼻息——温热的气流拂过指尖，均匀而平稳。
再看周序淮，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甚至还带着点满足的弧度，显然是彻底睡熟了。
楚枫辞这才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小家伙，喝个汤都能喝着喝着睡过去，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刚才那反应也太搞笑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003的笑声在脑海里炸开，毫不客气地嘲笑，【人家就是睡着了而已，你至于那么紧张吗？差点以为你要给他人工呼吸了！】
楚枫辞没理会003的调侃，只是伸手替周序淮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亲过的脸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静立片刻，确认周序淮睡得安稳，才拿起空碗，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替他带好了门。
走廊里的灯光柔和，楚枫辞靠在墙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柔软的触感。
他低笑一声，眼底的清冷被暖意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