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昭昭连忙上前查看,对靶子现在的情况也充满了期待。
可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清状况时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
“什么……”
“这怎么可能??只是弓箭,为何威力会这样恐怖?”
原来箭并不是凭空消失了。
而是在发射出去的瞬间硬生生击穿了四块木板,直到没入靶心……再倒射到背后的墙上。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这样的画面说出去又该有谁会相信?!
简直……简直不可能。
昭昭感觉呼吸都快停下来了,“阿玦堂兄,你这么厉害的啊……”
“你之前不是说我弱得很么?”鹤玦挑眉,“当然要做点儿东西防身了。”
昭昭看明白了。
鹤玦虽然不会武功,但在武器锻造这方面简直拉满了……
强的没边儿了。
“不弱不弱,是我弱,嘿嘿~”
之后,昭昭兴奋的继续在鹤玦武器库里闲逛起来。
这里不仅有复合弓,还有不少冷兵器,比如被锻造的更好的长剑、苗刀、匕首、暗器。
当然……还有昭昭最想要的枪。
这里做了好几把手枪,昭昭很快便指着他们问:“这些也是枪吗?”
“嗯,是手枪。”鹤玦抬眸扫过那些手枪,说道:“我小时候在国外长大,很喜欢玩枪这些东西……自然也免不了打交道,也就会做了这些。”
“那时候,这些是用在狩猎场的。”
可现在鹤玦来了古代,他只觉得自己成为了狩猎场上的野兽……随时都会被未知的危险撕咬毙命。
而这些武器,是他的命脉。
这些年,他也只带昭昭来过这里。
就连狗蛋都不知道这些。
所以狗蛋才会因为好奇被误伤。
提起这些,鹤玦的心中依然隐隐作痛,于是他叮嘱昭昭道:“这些武器你莫要乱玩。”
“知道啦。”昭昭柔声道:“我都会认真问你的,然后阿玦堂兄再好好教昭昭,一定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嗯……我想带走两把枪,可以吗?”
鹤玦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哪怕他这些年费了老鼻子劲儿也就倒腾出来不超过五把。
谁知昭昭下一秒便说道:“这样挺好,到时候鹤临渊也多了一分安全保障。”
闻言,鹤玦不动声色的从昭昭手里抽出一把手枪,“你用可以,他用不行。”
昭昭:?
鹤玦挑眉,“那小子不是武功厉害得很么,不是白衣少将么?倘若是他跟你一同去,别说是他自己自保不自保的了,你若是少了一根毛,我都得笑话他一辈子。”
昭昭绷不住了。
她忽然很疑惑,为什么鹤玦跟鹤临渊几乎没什么来往,现在的硝烟味儿却这么重。
奇奇怪怪的。
不管了。
很快,她又注意到了武器库中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看上去像是黑色小球,“这又是什么?”
“祖宗。”这地下室昏暗无光,两人自然是带着灯笼进来的,眼看着小姑娘的火源靠近了火药,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火药。”
“火药……?”昭昭有些好奇,“这又是何物?是什么膏药吗?”
“其实严谨一点的来说,这是炸弹。”鹤玦摸了摸昭昭的脑袋,“这东西比天雷还要吓人,能直接炸死一群人,比战争中使用的石车恐怖千百倍。”
他知道昭昭是古人,在尽量用她能听懂的方式去理解。
对她,他从来都没有不耐烦。
一直都很有耐心。
昭昭被吓得脸色发白,“……就这么个小东西,竟会比天雷还要吓人么?”
“阿玦堂兄,感觉让你当个神童还真是屈才了,倘若你去当将军,恐怕就连我爹爹也要避锋芒……”
鹤玦听到这话心里愈发满足。
被夸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两人的感情便都心照不宣的靠近了更多。
他在这个世界,终于能找到人说话了。
也终于能将自己的成果分享出去。
他,不再孤单了。
昭昭连忙请教鹤玦怎么使用手枪。
上膛,开枪。
“砰——”
当子弹声落下时,昭昭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像鞭炮诶。”
鹤玦笑而不语,他坐在一旁似乎很享受昭昭使用手枪的新奇模样,眼里流露着的满是欣赏。
“作为一个女孩子,你竟然不怕?似乎还挺喜欢的。”
“你不觉得这个超级好玩吗?”昭昭眼里的兴奋彻底笼罩全身,很快便忍不住继续开枪。
“砰、砰、砰。”
连续好几次开枪,让昭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感官刺激。
好好玩。
比念书好玩多了。
也比下棋好玩!
鹤玦说道:“冷静点儿,那位师父离世前只留下了一百发子弹,省着点儿。”
他不放心把手枪这么危险的东西交出去锻造,唯独子弹……一直都做不出来。
想着单独拿出去让师父做应该也没什么。
便做了。
也就这么一百发。
昭昭顿时有些惋惜,“啊?就一百发啊……我知道了。”
“那我这几日好好练练射箭再用吧,不然太浪费了。”
“无妨。”鹤玦摇头,“兴许未来我能找到自行锻造子弹的方法呢?”
昭昭:“好,等我从北疆回来,你到时候教教我,兴许……我能帮你呢?”
这话若是换成旁人来说,鹤玦定然是当那人在说一些安慰人的话术。
可这人是昭昭。
他与宋宗主以及毒医宗无数绝世天骄公认的天才。
放眼全天下,都仅此一位。
“若是要练习射击,国子监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里有一处靶场,明日我带你去。”
约定好这件事,昭昭虽然有些担心遇到桃夭,但……国子监的靶场的确是出了名的专业,那里还有不少夫子可以进行指导,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她答应下来,“好。”
心里也有些惋惜。
若是这些自然能有一日批量生产出来就好了,届时……去他娘的天启命格,去他娘的什么灾厄预言,统统都是放屁。
没什么是这些武器打不下来的仗!
昭昭期待着。
她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所有的所有,都会!
……
夜幕降临。
昭昭回府时,刘瑞和已经被送到了这里。
鹤玦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刚进房间,她便被一股恶臭味袭击,差点儿将晚膳都给吐出来。
“哇……怎么会这么臭?”
小枝戴了面纱才勉强遮住一点儿,见到郡主回来,连忙上前去为她戴上面纱,“郡主您可算回来了,这是谁啊……咳咳咳,好臭啊,不少下人都被熏走了,而且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正常。”
“若不是鹤玦小世子送来的,奴婢早就将他赶了出去。”
“诶,别别别。”昭昭连忙打断小枝,“这人你可不能赶,他可是副宗主心里的宝贝疙瘩呢。”
小枝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郡主,您的意思是说……难道他就是副宗主走失的那位小儿子?”
“不错。”昭昭点头。
她抬眸望去,眼前的年轻男子虽然黑乎乎的,身上的衣服也难以遮蔽身体,但洗干净了应该还是挺好看的。
只是……
看到男子近似扭曲的胳膊时,昭昭却猛然愣住了。
“这手是什么情况?”
小枝轻声说:“说这人走丢之后似乎被人贩子给拐了,他们想把他包装成乞丐去要饭,于是就打折了这只手,倘若他真是副宗主的孩子,那真是很可惜了。”
“这可是,右手……”
右手可是拿来治病救人的。
这是天下所有人的损失!
昭昭叹了口气,“造孽啊。”
“小枝,你去叫几个嬷嬷进来帮他擦身,再找鹤临渊世子借用一套衣裳过来,他们二人的身形是比较接近的。”
小枝连忙点头,“是。”
刘瑞和一开始还显得比较平静,可等到那些嬷嬷们刚刚靠近他,他便是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啊啊啊,别靠近我,别靠近我!你们都是坏人,是坏人!”
“不要过来!”
近似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大家都错愕的看向刘瑞和,就连嬷嬷们也不敢靠近了。
“郡主,这、这怎么办啊?”
昭昭也懵了。
这事儿她从来都没遇到过,若是在这里安抚好了也还行,可若是回头擦身还是叫唤可怎么办呢?
想了想,她叹气道:“让我先来试试吧。”
先用了一个静心咒,让刘瑞和强行安静下来。
刘瑞和分明已经及冠,此刻却像极了一个温和的小孩子,用一双眼睛无辜又可怜的看向昭昭,“你会不会打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昭昭:“我当然是好人啦。”
刘瑞和沉默了一下,“好人?”
昭昭点头,“对呀,我不会打你的,只是你现在身上有点儿脏了,待会儿会不舒服,我让嬷嬷们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呀?”
“保证不会疼的。”
刘瑞和又要激动起来,“不,你不是好人,坏人就是说自己是好人的,你骗人,你骗人!!”
他又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蛮力上来好几个嬷嬷都按不动,一时间看向昭昭的眼神都快哭了。
“郡主怎么办啊……”
昭昭灵机一动,忽然上前去按住了刘瑞和的穴道。
“好了,他现在应该动不了了。”
果然,刘瑞和很快便安静下来,他发出不出声音也无力挣扎,只是一双眼睛不安的四处看着,最后又落在昭昭身上,好久好久都平复不下来。
昭昭实在是担心这人出事,于是在门外候着。
一开始还算是顺利。
直到一个嬷嬷惊慌失措的跑出来,“不好了郡主,刘瑞和昏过去了,怎么办啊?”
“昏过去了?”昭昭这才冲进去,等她看到眼前的一切却鼻腔酸涩的难受。
身上体无完肤,几乎没有一块儿是好的。
难以想象,这人在流浪的时候遭遇了多大的罪。
昭昭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洗好了快点儿把他安置到床上去,我这些天也学了一点儿医术,应当可以帮上忙的。”
“诶!”
嬷嬷们很快照做。
刘瑞和被放到床上,哪怕是陷入了昏厥,他整个人也体现出了无比的不安。
全身颤抖。
脸色发白。
嘴里不断的呓语:“害怕,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打我……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这些话不断重复着,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恐惧。
让人听得心里难受。
昭昭很快煎好药送了过来,而此时的刘瑞和也醒来了。
“你们是谁,不要靠近我,不要……”
男人蜷缩在床边,一张俊秀的面庞上爬满恐惧,空洞的双眸里满是畏惧。
昭昭马上呵住了那些惊慌失措的下人们,上前去温柔说道:“喝药吗?”
“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请你吃好吃的哦。”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说起话来总是透出几分让人相信的力量。
仿佛只要听了她的话,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拥有安魂曲的力量。
刘瑞和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现在没有太多的陌生人靠近,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于是乖巧点头,“听话,都听你的……”
“不要好吃的,别、别打我……”
昭昭连忙点头,“嗯,不打你不打你。”
刘瑞和这才乖巧的喝了药,他还算听话,哪怕这些药很苦很苦,但也喝的一滴不剩。
这副顺从的模样,仿佛生怕自己不被喜欢就要挨打。
而这些过去,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次。
昭昭心情复杂,连忙安抚道:“没事的,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不好?”
“嗯嗯……”刘瑞和喝完了药,又蜷缩在了床角,看上去十分乖巧。
昭昭则是又忍不住叹气。
唉……
人是找回来了,却变成了这样。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对了。”昭昭看向小枝,“你先去请副宗主吧。”
谁知小枝一脸无奈,“那个,昭昭郡主……副宗主今日离开之前很生气,说什么都不回来了,嗯……现在去叫人,恐怕是叫不来的。”
刘瑞和脸上的恐惧再次加浓,“不要别人,别打我……不要……”
昭昭眼底闪过一抹不忍。
他这些年一直漂泊在人性的恶意里,也不知有多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