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合欢树的枝叶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巢里铺着的干草被体温焐得温热，混着野菊残留的淡香，成了独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
鹿深时侧躺着，翅膀轻轻拢着溪午，还能感受到对方羽毛下细腻的皮肤温度。
溪午的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呼吸均匀，偶尔会无意识地蹭一下他的羽毛，像只满足的小兽。
鹿深时却没那么容易睡着。
闭上眼睛，昨晚那些混乱又灼热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一开始他们在巢里折腾，他那双腿在狭窄的树巢里总显得碍手碍脚。
膝盖不小心撞到巢壁，发出“咚”的轻响，吓得他赶紧捂住溪午的嘴，生怕引来远处草原上的夜行兽。
溪午却一点都不慌，反而笑着咬住他的翅膀，翅膀缠上他的腰，非要继续。
结果就是他撑着巢沿，试图调整姿势，可腿太长，稍微一动就差点把巢边的干草踢下去。
溪午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得羽毛都在颤，最后干脆提议：“不如我们去树下？”
鹿深时当时脸就红透了，下意识想拒绝。
树下空荡荡的，连块能遮挡的岩石都没有，万一被路过的动物看到……
可溪午已经拉着他的翅膀往树下跳，眼里的光比夜空里的星星还亮，他根本没法说“不”。
地面的青草带着夜露的凉意，却很快被两人的体温捂热。
溪午喜欢蹭他的脑袋，鼻尖划过他的冠羽，一遍遍让他“抬起头看着我”。
鹿深时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着镇定，冠羽高高竖着。
可随着溪午的动作，那点伪装很快就碎了，冠羽软下来，无力地垂着，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摇摆。
他甚至能感觉到溪午的翅膀划过他翅膀内侧的羽毛，带来一阵战栗，让他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现在回想起来，鹿深时还是觉得耳根发烫。
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溪午，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往他颈部缩了缩，嘟囔了一句梦话，大概是在说“明天还要抓蛇”。
鹿深时忍不住笑了，用喙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幸好是溪午，要是换了别人，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做这么荒唐又大胆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晨光终于透过金合欢树的缝隙照进巢里，落在溪午的脸上。
溪午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醒啦。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去捕猎就行。”
鹿深时捏了捏他的爪子，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也没有多累。我们一起。”
溪午瞬间清醒了些，他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好像是有些沮丧“这样吗？那孰能生巧，我们今晚继续怎么样？”
鹿深时的脸又热了，耳尖发烫，只能转移话题：“先起来吧，巢里的干草都乱了，整理一下再出去。”
他们慢悠悠地整理好巢，溪午还不忘把昨天插在巢边的野菊换了新的。
昨天的花瓣已经蔫了，他特意去附近的空地摘了几朵新鲜的，摆得整整齐齐。
鹿深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走过去帮他把冠羽上沾着的干草拂掉，轻声说：“好了，走吧，去西边的蛇洞看看，说不定能抓到肥蛇。”
他们沿着草原的小路往前走，脚下的青草带着晨露的湿润，踩上去软软的。
溪午走得很自在，时不时停下来，用喙啄一下路边的小石子，或者追着一只飞过的蚂蚱跑两步。
鹿深时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蹦蹦跳跳的样子，又想起了昨晚的窘迫。
他这双在草原上能轻松追上猎物的大长腿，昨晚却成了“累赘”，现在走在平地上，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你在想什么呢？”溪午注意到他走神，停下来回头看他，“是不是还在想昨晚的事？”
鹿深时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摇头：“没有，我在想前面的蛇洞会不会有蛇。”
溪午才不信，他飞过来落在鹿深时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笑着说：“骗人，你脸好像比平时热。其实昨晚……我觉得很开心。”
鹿深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侧过头，看着溪午亮晶晶的眼睛，轻声说：“我也是。”
溪午笑得更开心了，从他肩膀上飞下来，拉着他往前跑：“那我们快点找蛇，吃完蛇再去逛领地！”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西边的蛇洞。
这个蛇洞藏在一片灌木丛后面，洞口不大，但鹿深时知道，里面住着好几条腹蛇，都是肥肥的，肉很多。
溪午兴奋地搓了搓爪子，压低声音说：“我去那边堵着，你从洞口引蛇出来，怎么样？”
鹿深时点头：“好，你小心点，别被蛇咬到。”
溪午绕到灌木丛的另一边，做好了准备。
鹿深时则走到蛇洞门口，用翅膀轻轻拍了拍洞口的泥土。
没过一会儿，一条带着花纹的腹蛇就从洞里探出头来，吐着信子，警惕地看着周围。
鹿深时屏住呼吸，等蛇的身体大部分出来后，猛地扑上去，用爪子按住蛇的七寸。
那条蛇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溪午立刻从灌木丛后面飞过来，兴奋地说：“抓到了！这条好肥啊！”
鹿深时笑着把蛇递给他：“还有呢，里面应该还有两条，我再引出来。”
他又按照刚才的方法，引出来两条腹蛇，都被他轻松抓住了。
“三条！刚好三条！”溪午高兴地跳起来，抱着一条蛇就开始啄。
溪午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把另外两条蛇放在上面，然后帮鹿深时把蛇的内脏清理干净。
鹿深时不喜欢吃内脏，每次都是溪午帮他处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草原上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他们啄食的声音，格外惬意。
吃完蛇，溪午拍了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好饱啊，这条蛇真肥。”
鹿深时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现在要不要去逛领地？我们好久没好好逛过了。”
溪午立刻点头：“要！我想去东边的草原看看，听说那里开了很多新的野花。”
他们沿着领地的边缘往前走，东边的草原比西边更开阔，草地上开着成片的紫色苜蓿花，风一吹，像一片紫色的波浪。
溪午兴奋地跑进去，在花丛中穿梭，时不时摘一朵花插在自己的冠羽上。
然后跑到鹿深时面前，问他：“好看吗？”
鹿深时每次都认真点头：“好看，我们溪午戴什么都好看。”
就在他们逛得正开心的时候，鹿深时忽然停下了脚步，拉了拉溪午的翅膀，小声说：“别出声，前面有狮子。”
溪午立刻安静下来，顺着鹿深时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草地上，站着一只雄狮，身边还跟着一只雌狮。
那只雄狮他见过，就是之前在领地边缘徘徊过的狮群首领。
他们离得不算太远，能清楚地看到雄狮用脑袋蹭着雌狮的脖子，动作亲昵得很。
连他们从旁边路过，都没被正眼瞧一下，仿佛他们只是两团空气。
溪午好奇地停下脚步，想多看一会儿，却被鹿深时拉走了。
“别凑太近，”鹿深时小声说，“狮子都这样，一旦觉得你打扰到他们，就会发起攻击。”
溪午只好跟着他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才忍不住问：“那只雌狮是谁啊？我之前没见过。”
鹿深时想了想，说：“应该是雄狮的伴侣吧，之前你又没注意看。狮群里的雄狮有时候会找好几只雌狮。”
溪午皱了皱眉，小声嘀咕：“找那么多干嘛，有一个就够了啊。”
鹿深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爪子：“我们不一样，我们只要彼此就够了。”
溪午立刻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我们只要彼此！”
他们在领地里又逛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快到头顶，才准备回金合欢树休息。
路上，溪午还在念叨着刚才看到的雄狮和雌狮，一会儿说“雄狮的鬃毛好威风”，一会儿说“雌狮的花纹真好看”。
鹿深时耐心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