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深时盯着脚边堆得跟小山似的蛇。
黑白鳞片在太阳下闪着冷光，活像谁把调色盘扣在了地上。
他叼起一条蛇晃了晃，转头对溪午说：“咱们俩撑死一天吃两条，这十几条蛇堆在这，不等鬣狗来抢，先得招苍蝇。”
溪午正用爪子扒拉着蛇堆，闻言抬头，冠羽还沾着片干草。
活像顶了个小装饰：“那咋办？总不能扔了吧？昨天抓这些银环蛇，我爪子都被蛇尾甩疼了。”
他忽然眼睛一亮，翅膀往东边指了指，“对了！东边不是住着只平头哥吗？那家伙见了蛇跟见了宝贝似的，上次我还看见他追着一条蛇跑，把蛇缠得没脾气！”
鹿深时想了想，确实见过那只一身黑毛、脾气比鬣狗还冲的小家伙，不管遇到啥猎物都敢往上冲，活像个“草原愣头青”。
他叼起两条蛇，翅膀拍了拍溪午的后背：“走，送给他当早餐，省得他天天出去找蛇打架。”
他们叼着蛇往东边跑，溪午飞得又急又快，蛇尾在身后拖出一道残影，活像挂了条黑白相间的小旗子。
鹿深时跟在后面，看着他时不时回头确认蛇没掉，忍不住笑：“你慢点开，蛇掉了还得捡，更费劲儿。”
溪午却头也不回：“不行！得赶紧送过去，刚好可以给平头哥送个早餐。等下蛇堆引来鬣狗就不好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放慢了速度，爪子轻轻勾着蛇身，生怕把蛇甩出去。
到了平头哥的洞穴附近，鹿深时先落了地，探头往洞口瞅了瞅。
洞口静悄悄的，只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他们刚把第一条蛇放在洞口，洞穴里的呼噜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一只圆溜溜的脑袋探了出来，黑毛上还沾着点泥土，正是平头哥。
他刚睁开眼，就对上了两只蛇鹫的大长腿，吓得“嗖”地一下缩了回去，连洞口的草都被带得晃了晃。
鹿深时和溪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憋笑。
溪午小声说：“他咋跟见了鬣狗似的？咱们又不吃他。”
鹿深时叼起另一条蛇，轻轻往洞口一放，“估计是没睡醒，吓着了。”
可接下来的场景，直接让躲在洞里的平头哥懵了。
只见两只蛇鹫轮番叼着蛇往洞口扔，一条、两条、三条……
蛇身落地的“砰砰”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有蛇尾甩到洞口的石头上，发出“沙沙”的响。
平头哥扒着洞口的缝隙往外瞅，只觉得眼前黑影乱飞，活像下起了“蛇雨”。
他瞪圆了眼睛，小爪子抓着泥土，实在想不明白。
这俩蛇鹫是疯了吗？好好的蛇不自己吃，往别人洞口扔？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一条银环蛇被扔得太急，“啪”地一下卡在了洞口，蛇身还轻轻扭动了一下。
平头哥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那条蛇，爪子都快把泥土抠出坑了。
想吃，又怕外面那两只大长腿突然扑进来。
不吃，那蛇就在眼前晃，香味儿都飘进洞里了。
鹿深时和溪午来来回回跑了四趟，总算把所有银环蛇都搬到了洞口。
溪午拍了拍翅膀，走到洞口前，用喙轻轻碰了碰洞口的石头，像是在说“快出来吃”。
可等了半天，洞里还是没动静，只有泥土被轻轻扒拉的声音。
“他咋还不出来？”溪午歪着脑袋，爪子在地上蹭了蹭，“难道不喜欢吃银环蛇？”
鹿深时叼起一根草，往洞口里探了探，“估计是还没缓过劲儿，咱们先走吧，等会儿再来看看。”
两人转身往金合欢树的方向走，溪午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平头哥的洞穴，小声嘀咕：“他要是不吃，蛇不就浪费了吗？”
鹿深时笑着说：“放心，他要是不吃，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过我觉得，他肯定忍不住。”
果然，他们刚走没多远，平头哥就扒着洞口探出头来。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两只蛇鹫真的走了，才敢慢慢爬出来。
看着眼前堆得跟小山似的银环蛇，他又咽了咽口水，小鼻子嗅了嗅，再也忍不住了。
管他这俩蛇鹫想干啥，先把蛇搬回洞里再说！
平头哥叼起一条蛇，“嗖”地一下钻回洞里，没过一会儿又钻出来，继续搬。
他搬得飞快，小短腿倒腾得跟风车似的，偶尔还会因为蛇太长，被蛇尾绊一下，摔个趔趄，却立马爬起来继续搬，活像个忙着囤粮的小财迷。
搬完最后一条蛇，他还不忘用爪子把洞口的泥土扒拉平整，才心满意足地缩回洞里。
这就算是补偿他一早上被“蛇雨”吓出来的心跳加速了！
而另一边，鹿深时和溪午刚回到金合欢树，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溪午立刻扑到树枝上，眼睛一亮：“是野果！昨天摘的野果放在树杈上，今天晒得更甜了！”
他叼起一颗红得发亮的野果，咬了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他含糊不清地喊：“鹿深时你快尝尝！比昨天还甜！”
鹿深时走过去，刚想叼起一颗野果，就看到溪午的嘴角沾了一圈果汁，活像画了个红色的小圈圈。
他忍不住用喙帮溪午擦了擦，溪午瞬间僵住，耳朵尖都红了，低下头慢慢嚼，连爪子都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我自己能擦……我也来帮你擦吧！”
“知道你能擦，”鹿深时笑着叼起一颗野果，“就是觉得你这样像偷喝了花蜜的小蜜蜂。”
溪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还是往鹿深时身边挪了挪，他们靠在树枝上，一边吃野果，一边看着远处的草原。
吃完野果，溪午忽然想起筑巢的事，立刻精神起来：“咱们去西边芦苇丛捡干草吧！昨天我看到那边的芦苇晒得又软又韧，铺在巢里跟垫了棉花似的！”
雨季的话蛇鹫确实习惯建一个大巢穴。
他说着，翅膀一振就想飞，却被鹿深时拉住了。
“等等，”鹿深时指了指他的爪子，“你爪子上还沾着野果汁呢，不擦干净，等会儿叼干草的时候，干草都得被染成红色。”
溪午低头一看。
果然，爪子尖上沾着一圈红色的果汁，他赶紧用喙蹭了蹭，却越蹭越花，最后爪子尖上红一块、黄一块，活像蘸了颜料。
鹿深时看得直笑，只好走过去，用翅膀轻轻帮他擦干净：“你总是这么毛躁。”
溪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冠羽都耷拉下来了，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们飞到西边芦苇丛，溪午立刻扑进芦苇里，用喙叼起一大捆干草，就想往回飞。
结果干草太长，拖在地上扫出一道印子，还缠上了几根杂草，活像身后跟着条“草尾巴”。
他使劲儿扑腾翅膀，干草却纹丝不动，反而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羽毛都乱了。
鹿深时走过去，帮他把干草捆得小一点，笑着说：“你别贪心，一次叼太多，不仅飞不动，还得把干草弄散了，更费劲儿。”
溪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叼起小捆干草，飞一段路就回头看看，确认干草没散，才继续往前飞，活像个怕丢了宝贝的小管家。
他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金合欢树最高的树枝上终于堆了十几捆干草。
溪午站在树枝上，翅膀叉着腰，得意地喊：“鹿深时你快上来！这干草堆软得很，比咱们之前睡的树杈舒服多了！”
鹿深时跳上去，果然觉得格外舒服，干草铺得均匀，一点都不硌得慌。
他刚想夸溪午两句，就看到溪午忽然转身，从旁边的树枝上叼下来一朵黄色的小花，递到他面前。
声音中还带着些羞涩：“这个送给你！我刚才在芦苇丛旁边看到的，比别的花都好看。”
鹿深时接过小花，闻了闻，淡淡的香味飘进鼻子里。
他用喙轻轻碰了碰溪午的脸颊：“谢谢你，我很喜欢。”
溪午的脸瞬间红得跟熟透的野果似的，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连冠羽都耷拉下来，活像只被顺了毛的小鸟。
夕阳把草原染成暖金色时，他们靠在干草堆上，看着远处的云朵慢慢飘。
鹿深时忽然开口：“明天咱们去南边灌木丛捡荆棘吧，用荆棘把干草固定住，巢就不会被风吹散了。”
溪午用力点头，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了靠：“好！我明天早点叫你起来，咱们去捡最粗的荆棘！”
第二天一大早。
溪午就把鹿深时叫醒了，翅膀拍得树枝沙沙响，差点把树上的露水都震下来：“快起来！太阳都晒到冠羽了！咱们去捡荆棘！”
鹿深时揉了揉眼睛，看着溪午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急什么，早餐还没吃呢，等会儿抓两条蜥蜴当早餐，再去捡荆棘。”
他们飞到乱石岗，刚落地就看到一条蜥蜴从石缝里窜出来。
溪午立刻扑过去，爪子却扑空了，蜥蜴“嗖”地一下钻进了另一个石缝。
溪午气得用喙啄了啄石头，嘟囔道：“跑得真快！跟上次那只蝴蝶一样！”
鹿深时走过去，趴在石缝旁边，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对溪午说：“你绕到那边，我在这里等会儿，咱们前后夹击。”
溪午点点头，轻手轻脚地绕到石缝另一边，爪子轻轻扒着石头。
鹿深时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喙啄了啄石缝，蜥蜴受惊，立刻往溪午的方向窜去。
溪午早有准备，爪子一伸，就把蜥蜴抓住了。
“抓到了！”溪午兴奋地举起爪子，蜥蜴在他爪子里轻轻扭动，他却笑得眼睛都眯了，“鹿深时你看！这次没让它跑掉！”
鹿深时走过去，帮他把蜥蜴的腿理了理，笑着说：“不错，有进步，下次抓蛇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他们抓了三只蜥蜴当早餐，吃完就往南边灌木丛走。
溪午走在前面，时不时用喙碰一碰路边的荆棘，跟挑选宝贝似的：“这个太细了，固定不住干草。这个尖太钝了，不行……这个好！又粗又尖，肯定能把干草固定得牢牢的！”
他叼起一根荆棘，得意地晃了晃，结果荆棘尖不小心勾住了他的羽毛，疼得他“嗷”地叫了一声。
鹿深时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荆棘从羽毛上取下来，无奈地说：“你慢点，荆棘又不会跑，别把自己弄疼了。”
溪午揉了揉被勾住的羽毛，小声说：“我就是想快点找到好荆棘，早点把巢搭好。”
走到灌木丛深处，溪午忽然停住，翅膀往前面指：“鹿深时你看！那只小羚羊被困在荆棘丛里了！”
小羚羊看到他们，吓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出来，结果越挣扎，荆棘缠得越紧，身上还被划破了几道小口子，发出可怜的叫声。
鹿深时立刻跑过去，声音放得格外温柔：“别害怕，我们帮你把荆棘弄开，你别乱动，不然会更疼。”
溪午也走过去，和溪午一起，小心翼翼地用喙把缠在小羚羊身上的荆棘一根一根弄开。
鹿深时的动作格外轻，生怕弄疼小羚羊，连呼吸都放得很缓。
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小羚羊救出来。
小羚羊对着他们叫了两声，像是在道谢，然后撒腿就跑，连尾巴都快甩飞了。
鹿深时看着它的背影，忍不住笑：“跑得真快，以后应该不会再闯进荆棘丛了。”
溪午点点头，帮他把沾在喙上的荆棘叶拂掉。
鹿深时也帮他清理了一下，“咱们也赶紧捡荆棘吧，再晚一会儿，太阳就该晒得更热了。”
他们捡了十几根荆棘，回到金合欢树就开始搭巢框架。
溪午负责把荆棘固定在树枝上，他用爪子捏着荆棘的一端，轻轻往树枝里戳，力道刚好能把荆棘固定住，又不会把树枝戳破。
鹿深时则把干草铺在框架里，铺得又均匀又平整，还时不时帮溪午递一根荆棘。
搭到一半，溪午忽然“哎呀”一声，爪子没抓稳，一根荆棘掉了下去，正好砸在树下的草地上，惊飞了几只正在找虫子吃的小鸟。
溪午吐了吐舌头，赶紧低头往下看，生怕砸到别的小动物。
鹿深时笑着说：“没事，小鸟飞得快，没砸到。你小心点，别再把荆棘掉下去了。”
溪午点点头，更加小心地固定荆棘，连爪子都捏得更紧了。
到了下午，巢的框架终于搭好了。
溪午站在巢里，兴奋地跳了跳，干草被他踩得轻轻晃动：“你快上来试试！比刚才更舒服了！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鹿深时跳进去，躺在干草上，看着头顶的树叶在风里轻轻摇，心里觉得格外踏实。
溪午靠在他身边，小声说：“以后下雨的时候，咱们就不用躲在树杈缝里了。晚上看星星的时候，也不用怕掉下去了。”
鹿深时点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对，这是咱们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都会给巢添点干草和荆棘。
还在巢里放了不少红色野果和黄色小花，远远看去，金合欢树最高的树枝上，像挂了个彩色的小房子。
他们每天一起去抓蛇、找野果，下午在草原上散步，偶尔还会遇到之前送蛇的平头哥。
有一次，两人正在乱石岗抓蛇，忽然看到平头哥叼着一条蛇从旁边路过。
他看到鹿深时和溪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他们叫了两声，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道谢，然后才叼着蛇慢慢走了。
溪午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他还记得咱们送他蛇呢！”
鹿深时点点头：“那当然，他那么喜欢吃蛇，肯定忘不了。”
还有一次，鹿深时看到一只彩色的蝴蝶，忍不住追了过去。
溪午没有拦着，只是跟在他后面喊：“别飞太远！我跟着你呢！”
鹿深时回头看了看溪午，阳光洒在他的羽毛上，泛着暖金色的光。
他忽然觉得，繁衍季的风虽然带着点燥热，却也吹来了最温暖的陪伴。
夕阳西下时，他们躺在巢里，看着远处的草原被染成暖金色，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溪午忽然开口：“鹿深时，你说咱们的巢会不会是草原上最好看的巢？”
鹿深时笑着摸了摸他的冠羽：“当然是，因为这是咱们一起搭的巢。”
溪午开心地笑了，往鹿深时身边又靠了靠，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草原上的星星慢慢亮了起来，月光洒在巢上，给巢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