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月航行,跨越无尽重洋,期间遭遇风暴、诡异海流甚至小型海兽群的袭扰,四海商会的船队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圣罗兰帝国东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自由港。
当高耸的灯塔和连绵不绝的码头建筑群出现在海平线上时,船队上下无不发出欢呼。即便是陆辰和叶瑾萱,目睹这座与东土风格迥异的巨城,眼中也难免闪过一丝惊叹。
自由港名不虚传。港口内桅杆如林,悬挂着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旗帜,来自不同大陆、不同种族的船只混杂停泊。哥特式的尖顶建筑与粗犷的石砌堡垒相邻,穿着华丽丝绸的贵族与身披皮甲、腰挎弯刀的佣兵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海水、香料、酒液以及某种…淡淡的硫磺与奥术能量混合的奇特味道。这就是西方大陆,一个充满活力、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世界。
船队按照指引,在缴纳了不菲的停泊税和货物检查费后,才得以靠岸。一队穿着锃亮胸甲、腰佩十字长剑的港口守卫登船检查,为首的小队长眼神锐利,带着帝国军人特有的傲慢,仔细核对着货物清单和人员身份证明。
钱不多满脸堆笑,熟练地递上早已准备好的“通关文书”(由秦锋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盖有某个西方小公国印章的伪造文件)和一小袋金币。那小队长掂了掂钱袋,脸色稍霁,但目光还是在陆辰、叶瑾萱等几个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水手和商贩的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东方来的商人?倒是少见。”小队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说道,“记住,在自由港,遵守帝国的法律和教廷的戒律!不要惹麻烦,否则,监狱和火刑柱有的是空位!”
“是是是,一定遵守,一定遵守!”钱不多连忙保证。
检查完毕,船队终于得以卸货,在港口区租赁下大片仓库和院落作为临时据点。安顿下来后,钱不多立刻带着厚礼,前去拜访自由港的税务官、商会会长等实权人物,打通关节,为即将到来的万国博览会做准备。这是明面上的工作。
而暗地里,陆辰等人的行动已然开始。
入夜,自由港灯火通明,比白日更加喧嚣。酒馆里传出豪放的歌声和争吵声,阴暗小巷中时有黑影闪动。陆辰、叶瑾萱和墨羽三人,换上了不起眼的灰色斗篷,融入了夜色之中。他们的目标,是位于城市下城区的一处黑市情报据点——“夜鸦酒馆”。
根据墨羽前期收集的线索,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能买到很多明面上得不到的消息。
酒馆内烟雾缭绕,空气中混合着麦酒、汗水和劣质香料的味道。形形色色的人聚集于此:满脸疤痕的佣兵在吹嘘冒险经历,蒙着面纱的女巫在角落调制可疑的药水,几个矮人围着桌子大声争吵着矿石的价格,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皮肤苍白的精灵冷漠地独酌。
陆辰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意,但很快便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墨羽如同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与一个靠在吧台、眼神精明的瘦小男子接上了头。几枚银币悄无声息地滑入对方手中,低声交谈了几句。
片刻后,墨羽返回,低声道:“有消息了。关于‘星陨之地’,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在帝国西境的‘诅咒沼泽’深处,但那里是亡灵法师和黑暗生物的地盘,极其危险。另一个更隐秘的传闻,指向北境‘龙骨荒野’的一处峡谷,据说有流星坠落的痕迹,但被一个强大的冰霜巨龙族群占据。至于近期是否有异常…酒保说,半个月前,有一队穿着古怪黑袍、气息阴冷的人曾在城里采购了大量探险物资,方向似乎是往西境去了。”
黑袍、阴冷气息…很可能是幽冥殿的人!他们也得到了风声,而且行动更快!
“诅咒沼泽…”陆辰眉头微皱,这地方听起来就不是善地。
就在这时,酒馆大门被猛地撞开,一群穿着银色铠甲、胸前刻着太阳徽记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神色冷峻的金发青年骑士。酒馆内的嘈杂声瞬间小了许多,不少人面露忌惮之色。
“光明教廷,审判所办事!所有人待在原地,接受检查!”青年骑士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我们收到线报,有异端邪徒混入了自由港!”
教廷审判所!陆辰心中一凛,这可是西方大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机构之一。
审判所士兵开始逐一盘查酒客,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像法师、巫师或者非人种族的存在。很快,冲突便发生了。一名女巫拒绝接受检查,挥手打出一道绿色烟雾,却被那青年骑士一剑劈散,圣光闪耀间,女巫惨叫一声被制服在地。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当一名士兵走到陆辰他们这桌时,目光落在了叶瑾萱身上。虽然戴着兜帽,但那清冷出尘的气质难以完全掩盖。
“你,摘下兜帽!”士兵命令道。
叶瑾萱微微蹙眉,没有动。
陆辰上前一步,挡在叶瑾萱身前,用略显生硬但清晰的通用语说道:“这位是我的同伴,来自遥远东方的旅行者,并非你们要找的异端。”
“东方?”那青年骑士闻言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陆辰,“东土人?倒是稀客。但教廷律令,在自由港,所有人都需接受检查,证明自己的信仰和对圣光的敬畏!”
他身上散发出地阶初期的斗气波动,带着一股灼热的光明气息,试图施加压力。
陆辰面色不变,体内暗金色的龙元力微微流转,一股更加深沉、带着龙威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将对方的斗气威压悄然化解。他平静地看着青年骑士:“我们尊重此地的法律,但同样,也请尊重我们的习俗。若阁下执意无理,我虽不愿惹事,却也不惧事。”
青年骑士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这个东方人气息如此深沉古怪,竟能轻易化解他的威压。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教廷虽然在自由港势力庞大,但也不想轻易招惹来历不明、实力不明的东方强者,尤其是在万国博览会即将召开的敏感时期。
就在这时,酒馆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对青年骑士低语了几句。骑士脸色变幻,最终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我们走!异端已经逃往下水道了!追!”
审判所士兵来得快,去得也快,酒馆内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和低低的议论。
陆辰三人也趁乱离开了夜鸦酒馆。
“刚才那人,是教廷的‘圣殿骑士’,地位不低。”墨羽低声道,“看来自由港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教廷、帝国、各路势力,鱼龙混杂。”
陆辰点头,目光深邃:“这样才好。水越浑,我们越容易摸鱼。幽冥殿的人去了西境…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先从北境的‘龙骨荒野’入手。冰霜巨龙…或许能沟通。”
他心中已有计较。既然幽冥殿抢先一步去了最有可能的诅咒沼泽,那他们不妨剑走偏锋,去探索另一个可能性。而且,龙族…与他潜龙诀或许有某种渊源。
回到临时据点,陆辰将想法与叶瑾萱商议。叶瑾萱也表示同意,她的青鸾之力对亡灵邪气有所克制,但面对冰霜巨龙这种强大生物,或许沟通比对抗更有效。
就在他们筹划下一步行动时,钱不多带来了一个消息:万国博览会筹备委员会发来请柬,邀请四海商会参加明晚在城主府举行的欢迎晚宴,届时自由港的各界名流都会出席。
“这是一个打入上层社会、收集情报的好机会。”钱不多搓着手道,“或许还能接触到帝国的高层人物。”
陆辰与叶瑾萱对视一眼。
“好,我们去。”陆辰做出了决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获得关键信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