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曦是被窗台上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
她翻了个身，鼻尖还萦绕着林阳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身旁的位置却已没了温度，只余一丝残留的暖意。
“醒了？”门被轻轻推开，林阳端着两只白瓷碗走进来，蒸腾的热气裹着小米粥的清香飘进房间，
“我妈早就起来熬粥了，还煎了你爱吃的糖心蛋，快起来洗漱吃饭，咱们一会儿得赶早班车回江南市。”
苏暖曦揉着眼睛坐起身，发丝乱糟糟地贴在脸颊，模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这么早啊？我还想再跟阿姨聊会儿天呢。”
昨晚林母拉着她讲了半宿林阳小时候的趣事，从爬树掏鸟窝摔下来，到偷偷把压岁钱藏在鞋盒里被老鼠啃了半张，那些鲜活的小事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陪着林阳走过了他的少年时光。
“以后有的是机会。”林阳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耳垂时，苏暖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惹得他低笑出声，“快起来，粥要凉了，我妈还在客厅等着呢。”
两人洗漱完走到客厅，林母果然已经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碟刚切好的酱菜，还有一笼冒着热气的水晶虾饺。
“暖曦快来坐，”她连忙招手，又给苏暖曦碗里夹了个虾饺，“这是我早上特意去楼下早餐铺买的，你尝尝鲜，一会儿路上饿了还能垫肚子。”
苏暖曦咬了口虾饺，鲜嫩的虾仁裹着清甜的汤汁在嘴里散开，她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好吃！比江南市早餐店的还鲜。”
“喜欢就多吃点，”林母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又转向林阳，语气却瞬间严肃了些，“回江南市后记得按时吃饭，别总陪着暖曦练歌到半夜，你自己的胃也得顾着。还有暖曦，录节目累了就歇会儿，别硬撑，要是林阳敢欺负你，你就给阿姨打电话，阿姨替你收拾他。”
“妈，我哪儿敢啊。”林阳无奈地叹气，却还是把自己碗里的糖心蛋夹给了苏暖曦——他知道她偏爱蛋黄流心的口感，自己却总觉得溏心蛋不够熟。
苏暖曦看着碗里额外的蛋，脸颊泛起微红，轻声道：“阿姨您放心，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
吃过早饭，林母非要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
她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煮好的茶叶蛋，还有几包她亲手晒的红薯干，一股脑塞进苏暖曦手里：“路上饿了吃，茶叶蛋别放太久，红薯干是暖曦昨天说好吃的，我给你们装了两包。”
“阿姨，太多了，我们吃不完的。”苏暖曦想把袋子推回去，却被林母按住了手。
“不多不多，你们年轻人爱饿，拿着总没错。”林母拉着她的手，又细细叮嘱了几句，直到早班车缓缓驶来，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江南市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知道啦妈，您快回去吧，外面风大。”林阳帮苏暖曦拎着行李，又回头冲林母挥了挥手，才牵着苏暖曦的手上了车。
公交车缓缓开动时，苏暖曦趴在车窗边往后看，还能看到林母站在公交站台上，身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却始终没动。
她心里泛起一阵柔软，转头对林阳说：“阿姨真好，下次回来咱们给她买件新的羊毛衫吧，我看她昨天穿的那件好像有点旧了。”
“好啊，”林阳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安心，“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带她去商场挑，她肯定高兴。”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苏暖曦靠在林阳肩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对了，第三期《歌手》的补位歌手是谁啊？你知道吗？我昨天问冯凯导演，他也不肯说。”
林阳无奈地撇了撇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又把手机揣回兜里：“别提了，冯凯那家伙跟我玩起了保密协议，我昨天旁敲侧击问了三次，他要么装没听见，要么就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气得我差点要提前飞回江南市了。”
苏暖曦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肩膀轻轻抖了抖：“不过你昨天说这一期不用担心淘汰，是真的吗？”
虽然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每次录制前想到“淘汰”两个字，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真的，”林阳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笃定，“这一期只补位不淘汰，让大家先适应一下新的赛制。你就放宽心，到时候好好唱咱们准备的那首歌就行。”
“嗯嗯，”苏暖曦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却又忍不住抱怨，“冯导真是的，居然连我们都保密。”
“谁让《歌手》是他的心头肉呢，”林阳笑着叹气，“不过也能理解，他就是想搞点悬念，让观众到时候更期待。”
公交车一路驶向机场，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检票时间。
林阳拎着行李，苏暖曦攥着他的衣角，跟着人流走向检票口。
飞机缓缓启动时，苏暖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突然想起昨天林母塞给她的珍珠项链——
此刻正好好地躺在她的首饰盒里，圆润的珍珠泛着柔和的光，像林母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在想什么？”林阳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问。
“在想阿姨昨天给我的项链，”苏暖曦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暖意，“那肯定是阿姨很宝贝的东西，我得好好戴着，下次回来再跟阿姨说谢谢。”
林阳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喜欢，肯定更开心。”
等他们抵达江南市机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林阳原本想先送苏暖曦回家休息，却被她执意拒绝了。
“我得去国风娱乐练歌，”苏暖曦一边系着外套的扣子，一边说，“副歌部分我还想再调整一下，趁现在有时间，赶紧去录音棚试试。”
林阳知道她对音乐的执着，也不再劝：“那我送你过去，正好周台长早上给我发消息，让我下午去趟电视台，顺路。”
两人打车到国风娱乐楼下，苏暖曦拎着自己的乐谱袋，踮起脚尖在林阳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那我去练歌啦，你忙完给我发消息。”
“好，”林阳看着她跑进大楼的背影，直到那抹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才转身走向路边的出租车，“师傅，去江南电视台。”
江南电视台的办公大楼坐落在市中心的文化广场旁，林阳熟门熟路地走进大厅，跟前台值班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周台长的办公室。
“林老师，您来啦，台长正在里面等您呢。”秘书笑着把他引进办公室。
推开门，周台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见他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钢笔，起身招呼：“林阳来啦，快坐，我刚让小吴泡了茶，你尝尝。”
林阳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秘书递来的茶杯，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路上的寒气。
“台长，您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他开门见山，知道周台长平时忙得脚不沾地，不会平白无故找他来聊天。
周台长在他对面坐下，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最近总有人找我牵线，想让你给他们写首歌。”
林阳愣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找您牵线？都是些什么人啊？”
“还能有谁，”周台长无奈地笑了笑，“首先就是参加《歌手》的那几位，张哲、赵天翔、宋颖颖，前几天还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想跟你聊聊音乐。”
“还有些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你在咱们电视台的，也托了不少关系找到我，说愿意出高价买你的歌。”
林阳听着，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手里的创作计划早就排满了，哪有精力给其他人写歌。
“台长，这么多人，我哪儿能写得过来啊。”林阳苦笑着摇头，
“您也知道，写歌不是流水线作业，得有灵感才行，我总不能随便凑几句歌词就给人家吧？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我知道，我知道，”周台长连忙点头，脸上的为难散去不少，“其实我也没答应他们，我跟他们说，写不写得看你自己的意思，我可做不了主。”
“毕竟你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但也不能把你当成写歌的机器，那样太委屈你了。”
林阳心里一暖，连忙说：“谢谢台长理解。其实参加《歌手》的几位，我本来就打算跟他们合作一首的。”
“李莫霞和云上组合的歌我已经给了，至于张哲、赵天翔和宋颖颖，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就跟他们聊聊。”
“好，好，”周台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觉得为难。其实他们也知道你忙，就是想先跟你搭个线，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两人又聊了几句《歌手》的进度，周台长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粉色的通知函，推到林阳面前：“对了，还有个事跟你说。马上就要国庆了，咱们台虽然没什么大型活动，但中央台那边有个国庆庆祝会，下下周一开始录制，后天就是节目报名的截止日期，这周五还要进行节目审核，你要不要报个名？”
林阳拿起通知函，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心里刚想开口拒绝——他最近太忙，既要给苏暖曦写歌，又要准备《歌手》的幕后工作，根本没精力再参加其他节目。
可没等他把“不了”两个字说出口，周台长就接着说：“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这种中央台的庆祝会，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你要是去了，既能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还能早点跟中央台的编导打好关系，以后想上那边的节目，比如春晚，也能方便不少。”
“春晚”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在林阳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他自己倒没那么想上春晚，但如果能为苏暖曦铺路，让她有机会登上那个舞台，那这次国庆庆祝会，说什么也得参加。
苏暖曦的歌声那么好，只是缺一个更大的舞台。
要是能在国庆庆祝会上展现出实力，让中央台的人记住她，以后再推荐她上春晚，岂不是水到渠成？
“台长，我报名。”林阳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定，语气里满是坚定，“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准备，不会给咱们江南电视台丢脸。”
周台长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远见的！我这就让小吴帮你报上名，你回去好好准备节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谢谢台长。”林阳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通知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国庆庆祝会适合唱什么样的歌？
既要有家国情怀，又要能展现出苏暖曦的嗓音优势，还得跟其他节目区分开……
“你也别太着急，”周台长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笑着叮嘱，“离审核还有几天时间，你慢慢琢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咱们台里的老编导，他们经验丰富。”
“好，我知道了。”林阳点点头，又跟周台长聊了几句节目准备的细节，才起身告辞。
走出电视台办公大楼时，夕阳正缓缓沉落，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林阳掏出手机，给苏暖曦发了条消息：“忙完了吗？我去国风娱乐接你，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没过几秒，手机就震动起来，苏暖曦的消息带着可爱的表情包：“马上就好啦！我刚把副歌部分录完，你再等我十分钟～”
林阳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