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爹出卖自己，赫露也没客气，转头就把林樾檑的小心思抖了出来。
冷冰霜被逗笑了，指尖点了点赫露的额头：“我就说嘛，雨晴都打算去暂替周老师了，他还巴巴地拿出那件衣服做什么？闹了半天，是想给周老师留个念想呢。”
“娘，您可别让周老师发现了……”赫露赶紧拉住转身要走的冷冰霜，压低声音，“赫铭哥说要给周老师一个大惊喜！”
“知道了。”冷冰霜回头瞥了眼玻璃屋的方向，笑意里多了几分考量：“你们啊，光想着留住周老师，就没琢磨过她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总不能让她整天坐着发呆吧？”
赫露一下卡了壳：“那……那咋办？”
“休息啊。”冷冰霜理了理衣襟，语气轻快却条理分明：“既然留下她的理由是让她歇着，那就正儿八经歇着。只不过悦和园得时时有人陪着——白天在玻璃屋喝茶，去玻璃花房看看花草；晚上就上天台喝黄酒，大伙儿轮着班陪。赫铭那边，你和小雨多上心，渴了饿了都得盯着，你和小雨懂医术，他的身子骨可不能马虎。”
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告诉赫铭，我也有条件——李婉必须加入。他要是不同意，这事儿大不了一拍两散。”
赫露抿嘴笑了，点头如捣蒜：“娘，您放心，我留着后手呢！怕我和小雨对付不了他，早就说好了——我管吃喝，李婉管他吃药和作息，小雨盯着他的身子。赫铭哥一开始还不乐意，说李婉太强势，我就说没办法，拉上李婉，婉晴妈妈才肯帮咱们，他这才松了口。”
苏婉晴在一旁看得直乐：“你们啊，办的是好事，偏搞得跟做贼似的。”
冷冰霜又对赫露吩咐：“回头我让你大姨传下去，养身堂这阵子谁都不许靠近。”
“主要得防着孩子们。”苏婉晴补充道。
“这事儿交给太妹露，”冷冰霜眼尾弯起，“要是连那帮娃娃都搞不定，我也没辙了。”
“娘，不如让周老师带带园子里的娃？”
赫露眼睛一亮，“既能解闷，又能帮着看孩子，一举两得。”
“这主意不错。”冷冰霜点：，“就让布丁来把门，园子里也就她能镇住那群皮猴。另外跟赫铭说，得允许晚禾去看他。”
“只要不说话，没问题。”赫露应下。
女人们回到客厅时，正见林樾檑急得转圈，雷士光和徐云清在一旁劝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冷冰霜开口问道。
林樾檑见是她，忙道：“赫铭不见了……”话音刚落，瞥见林晚禾走进来，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演，接着演。”冷冰霜似笑非笑地扫过三个男人，“三个老戏骨，这戏码挺足啊。”
几个男人还想装糊涂，苏婉晴抱着一坛子黄酒从外面进来，扬声道：“以为留住周老师就万事大吉了？嫂子说了，白天喝茶的地方在玻璃屋，那是你们的地盘；晚上上天台喝黄酒，今儿个就你们仨陪着，酒我都备好了。”
雷士光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婉晴，可赫铭他……”
“非得把话挑明？”苏婉晴笑了，朝里间努努嘴：“最里面那间房，是谁安排的？”
三个男人顿时红了脸，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灰溜溜地钻进了玻璃房。
“姐，他们仨能行吗？”于晴看着三人的背影，有点担心。
冷冰霜倒不怎么在意：“三个憨厚人，总不至于出岔子。不过保险起见，让三姐过来，咱们几个也抽空去瞅瞅，光靠他们仨可不成。”
“姐，那我表姐……”于晴话没说完，冷冰霜就明白了。
悦和园里还有个“七仙女”姐妹团，是林樾檑年轻时单位的同事。当年林樾檑在单位做培训讲师，七个姑娘十七八岁，上课总爱捣乱，林樾檑没辙，随口叫她们“七仙女”，没想到这称呼一叫，姑娘们反倒安分了。后来单位解散，几人断了联系，还是冷冰霜回来后把她们重新聚到一起，都住在了悦和园。
于晴的表姐赵诗雨就是其中一个，聪明劲儿不输董思雨，淘气起来也不相上下，是个实打实的愣头青。还有个刘思影，是林樾檑干爹的女儿，干爹走后也搬来悦和园，跟七仙女们凑在一起，性子同样直来直去。
“还有小月呢。”苏婉晴在一旁补充。
冷冰霜笑着摆手：“这几个啊，是樾檑嘴里的‘虎妞团’，是有点愣，但分寸还是懂的。悦和园本就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不怕她们知道。”
“可我表姐好奇心重得很。”于晴还是不放心。
“这倒是，月姐也一样。”冷冰霜点点头：“这样吧，一会儿让樾檑召集虎妞团开个会，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她们说清楚。知道了来龙去脉，没了好奇心，自然就不会瞎折腾了。咱们几个也辛苦点，大姐和管家团的几位大大姐多盯着，见着周老师就跟上去搭个话，别给月姐她们犯错的机会。”
“那赫铭的左手能行么？”林晚禾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
冷冰霜望向窗外，沉吟道：“没事，多活动活动反倒有好处，就是得盯着点，别让他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免得僵硬。露露、小雨和婉儿都懂这些，让她们多留意就行。”
说着，她喊来杨辉和杨光辉：“两位辉哥，能不能不动声色地给太妹露那间房再加个卫生间？”
“这有啥难的，包在我们身上。”杨辉一口应下，带着杨光辉出去忙活了。
冷冰霜解释道：“赫铭是脑梗患者，中枢神经反应可能慢点，平时都是晚禾提醒他去卫生间。那间房本就有个卫生间，再加一个，是怕几个丫头临时占用，让他能随时方便。另外晚禾，你可以去看他，送点内裤、牛奶什么的，放下东西就走，别打扰他。”
林晚禾默默点头。
“那赫爸爸和我爸妈问起来咋办？”林晚禾又想到一茬。
“这个我去说。”冷冰霜胸有成竹，“老人们都通情达理，我安排的事，他们放心。”
“还有李大爷爷，他每天早上都喊赫铭打太极呢。”
苏婉晴忍不住笑了：“我师爷就是个老顽童，今儿个没喊吧？我估摸着他也是同谋，放心，一会儿我再去跟他念叨念叨。总之，在赫铭把画完成前，一定要留住周老师，还得瞒着她，给她个实打实的惊喜。”
“赫铭这压力可不小，”林晚禾轻声道，“那幅画不光承载着赫达村乡亲们对徐老师的敬意，还有徐老师对赫达村的心意。徐老师到底是想画污染的河流，还是治理好的河流，谁都拿不准。”
赫露跟着点头，她从来不敢碰那幅画，不光是因为赫达村乡亲们的嘱托，更因为那画里藏着徐老师没说出口的心思。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冷冰霜一听，浑身几不可察地一颤，连苏婉晴都跟着紧张起来——冷冰霜向来以沉稳着称，能让她露怯的人，定然不一般。
“怕啥来啥，这大姐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冷冰霜低声嘀咕一句，快步走向门口，回头对三个姐妹吩咐，“分头行动：婉晴，你去找大大姐；晚禾，你去叫樾檑，让他赶紧召集虎妞团开会；于晴，你去把祖玉叫来，按咱们刚才商量的办！”
她整理了下衣襟，脸上堆起笑意迎出去。门口站着个中年女人，气质高雅，眉眼间带着股说一不二的气场，见冷冰霜出来，脸上的锐利瞬间柔和下来：“小学妹，可想死姐姐了。”
“来，先去我房间坐。”冷冰霜侧身让她进来。
女人却打量着园子，眼睛发亮：“这里又变样了，不先带我转转？”
“先去我房间喝口茶……”
“就转一圈，很快的。”女人坚持着，目光扫过院子，“对了，我先见见太妹露，看看那……”
“何美人！”冷冰霜踏进养身堂时，突然加重了语气。
被称作“何美人”的女人立刻闭了嘴，乖乖地跟着她往里走，气场瞬间矮了半截。
冷冰霜拉着中年女人刚进屋，祖玉露了个头，见到园子外面的车，转身就跑，正撞见赫露。
“小玉玉，你跑啥？”
“露露姐，你躲啥？”
姐妹俩赶紧躲进了玻璃花房，恰巧赫爸爸打开空调，两个人抱着多肉愣愣的出神。
玻璃屋里，雷士光笑着说：“早说嫂子一点架子都没有，可那气场……”
徐云清也说：“刚才这女人一出场，我都心里一惊，嫂子一句话，立马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