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站在边境特战医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风从戈壁深处卷着沙粒抽打在她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片。
她没穿军装,只一身黑色作战服,右臂袖口被刻意卷起,露出那道横贯小臂的疤痕——一道扭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条形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网上已经炸锅了。
#假千金竟是人体实验体#、#夜陵条形码手臂曝光#、#军委听证会全程录像#……热搜前十占了七条。
可她不在乎。
她要的是真相,是二十年前那场被抹去的“涅盘计划”到底埋了多少活人,又是谁,在用医学的名义,把战士改造成傀儡。
医院早已停用,只剩下几栋灰白色的老楼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上,墙皮剥落,窗户碎裂,像一具被遗弃的钢铁骸骨。
夜陵刷卡进入档案中心,指纹验证失败三次后,她直接掏出战术匕首撬开主机箱,接上老铁改装的便携终端。
“心锚网络”测试版在屏幕上缓缓启动,界面简陋得像二十年前的程序,但内核是她用前世记忆重构的神经溯源算法。
她将首批37名已知实验体的基因密钥逐一录入。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系统静默了几秒,忽然跳出猩红弹窗:
【Y系列基因链匹配完成】
【存活率:8.3%】
【神经锚点激活中:3人】
夜陵瞳孔骤缩。
8.3%,意味着三百多人里,只剩不到三十个活体。
而那三个激活的神经锚点……坐标全部指向国内现役部队。
她还没来得及深究,通讯器震动。
周首长的声音低沉如雷:“西北军区后勤医院,三名军官出现周期性失忆,行为模式异常,脑部扫描显示有微型生物芯片植入痕迹,型号与‘涅盘计划’残留记录一致。”
夜陵眼神一凛:“来源?”
“表面是国际和平医疗联盟的‘创伤后应激调节项目’,三年前推广至全军试点。”
她冷笑出声:“又是他们。”
“你有七十二小时。”周首长顿了顿,“但这次,不是演习。中央要结果,也要稳定。”
“我从不搞演习。”夜陵切断通讯,转身就走。
三小时后,她潜入后勤医院地下数据中心,老铁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所有远程医疗接口已切断,通讯屏蔽完成。‘双星共鸣’心跳反向注入程序准备就绪——这是你前世特工营的唤醒协议,真能行?”
“能。”夜陵盯着监控画面,“他们是战士,不是机器。只要心跳还在,潜意识就记得自己是谁。”
她按下启动键。
整栋医院的广播系统忽然安静了一瞬,随即,一段极低频的、近乎无声的脉冲波开始循环播放——那是模拟人类深度睡眠时的心跳共振频率,专为唤醒被精神控制的特工设计。
病房内,一名正在抽搐的军官猛然睁眼,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代号……铁砧……我……我是……”
另一间房,女军医猛地抱住头,指甲抠进头皮:“别让我开枪……我不该……我不该……”
夜陵盯着监控,指尖微颤。
他们还记得。
可就在这时,老铁突然低喝:“夜队!三楼神经外科值班室,有人在远程激活芯片!生命体征同步率异常飙升!”
画面切换——一名戴眼镜的主治医师正站在终端前,手指飞快输入指令,袖口闪过一丝金属反光。
夜陵二话不说,冲向通风管道。
十分钟后,她从天花板无声落下,一记肘击砸在对方后颈,顺势拧臂反扣,膝盖顶住其脊椎,动作干净利落,像猎豹扑杀猎物。
“谁派你来的?”她低声问,语气平静得可怕。
那人咳出一口血,竟笑了:“你们以为只有‘灰隼’在布局?”
夜陵眼神一沉。
灰隼——二十年前负责“涅盘计划”的境外代号,早已被列为国际通缉犯。
“‘蜂巢’的根,”那人嘴角溢血,声音却带着诡异的得意,“早就在你们的仁心仁术里……开花。”
夜陵没再问。
她直接划开对方小臂皮肤,镊子夹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银色接收器——与她手臂上的条形码芯片同源,但更先进,具备远程意识覆盖功能。
她盯着那枚芯片,忽然笑了。
笑得极冷,极轻。
“你们给我种疤,”她低声说,“我就掀了你们的巢。”
她将芯片封入证据袋,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城市灯火遥远而冷漠。
而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苏晓发来消息:
“夜队,我拿到了全球医疗联盟的植入记录数据库,能公开吗?”
夜陵沉默片刻,指尖在键盘上停顿。
她没有回复是否公开。
只是打开匿名评论区,输入一行字,按下发送。
苏晓的报道于凌晨三点十七分发布。
标题只有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谁在为我们治病?
——关于“国际和平医疗联盟”背后人体实验网络的调查》。
没有煽情,没有渲染,只有一页页经过解密处理的文件截图、时间线梳理、全球植入点分布热力图,以及一段来自夜陵心锚系统反向溯源的音频证据——三十七个编号实验体在深夜同步发出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梦呓:“代号……不可弃……任务未完成……”
配图是夜陵那道条形码疤痕的特写,金属光泽如蛇鳞在月光下流动。
不到十分钟,全网崩溃。
热搜爆了又炸,炸了又重建。
#别信免费的命# 冲上热搜榜首,阅读量突破百亿。
社交媒体被刷屏,评论区从最初的震惊质疑,迅速演变成一场席卷全国的情绪海啸。
退役军人们自发组织“自检行动”。
一位曾在边境服役的老兵在直播中撕开自己后颈的皮肤,取出一枚微型芯片,在镜头前颤抖着说:“他们说这是神经修复器……但我梦见自己开枪打了战友。”更多人涌入军队医院、疾控中心,要求筛查脑部植入物。
短短十二小时,报名人数突破两万,全国各地的军属社区拉起横幅:“还我清醒的灵魂!”
而这一切发生时,夜陵正站在Y专项组地下训练场的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中一群新兵围在一台破旧头戴设备前。
那是小豆子带着几个勤务兵拼凑出来的“意志认证模拟舱”——用报废的战术耳机播放她的心跳录音,配合频闪光源和次声波发生器,模拟神经芯片入侵时的意识干扰。
目的只有一个:让新兵在训练中提前感受“被操控”的恐惧,然后学会用意志抵抗。
“报告!三号学员出现剧烈抽搐!”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夜陵皱眉,推门而出。
训练舱内,一名少年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牙齿咯咯作响,嘴里不断重复:“别控制我……我不是机器……不要唤醒我……”汗水浸透了他的迷彩服,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冷汗。
其他人束手无策,小豆子急得直跺脚。
夜陵走过去,蹲下,没说话,只是缓缓卷起右臂袖口,露出那道横贯小臂的条形码疤痕。
她将手腕递到少年眼前,声音低沉沙哑却清晰:“怕?老子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这道疤,确认自己还是个人。”
少年猛地抬头,瞳孔剧烈震颤。
“你听到的是幻觉。”夜陵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而我听到的,是三百多个兄弟临死前的脑电波残响。你比当年的我强十倍。”
她站起身,转身走向老铁,语气不容置疑:“从明天开始,把‘神经自主认证’系统嵌入所有新兵头盔。开机第一件事,不是报编号,不是喊口号——是听自己的心跳。”
老铁一愣:“但这违反训练条例……”
“那就修改条例。”夜陵冷笑,“他们想用芯片改写战士的忠诚?行。我要让每个士兵一睁眼就记住——脑子,归自己。”
话音落下,整个训练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只有远处喇叭传来广播新闻的片段:“……中央已成立‘涅盘计划’专项调查组,暂停一切境外医疗合作项目……Y专项组负责人夜陵或将接受质询……”
夜陵却仿佛没听见。
她站在高台边缘,风吹动她的黑发,腕上的条形码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基地入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军用吉普停在训练场外,车门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拒绝了随行人员递来的轮椅。
夜陵站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目光冷峻如霜。
那人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在她面前站定,呼吸微微急促,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