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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音走在最前方,脚步沉稳,身后是正则与阿珠。村中一片死寂,只能听见他们踩过枯叶与碎石的沙沙声。日光透过破败屋檐的缺口斜射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正则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剑——那柄由黑曜妖后赐下的武器,长长的剑被黑色剑鞘收着。他目光四处扫视:「这里……太安静了。」

他沉声问:「这是……真梦的手笔吗?」

红音停下脚步,回头微微点头,红色的瞳光在昏暗中闪烁:「嗯。靠近梦喰边境的村落,多半都曾遭过真梦的势力侵蚀。人祭的痕迹、残留的妖气……这些都符合她们的作风。」

道路两旁尽是残垣断壁,房屋烧毁后的焦黑木梁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正则看到一户人家门前立着的木柱,上面捆缚的绳索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仿佛曾有人被绑缚于此。他的拳头在袖中微微握紧,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真是恶心的气味。」阿珠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依旧维持着猫的形态,灵巧地跃上旁边一段矮墙,三瓣嘴微微皱起,露出獠牙,「人类的血腥混杂妖怪腐烂的臭味……阿珠不喜欢这里。」

正则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村子中央有一处广场模样的空地,地面上散落着几具早已风干的尸骸,其中夹杂着人类和妖怪的骨架。有些骨骼形状扭曲巨大,一看便非人类。「那些残骸……」他低声说。

红音走上前几步,俯身拨开地上的几张破旧符纸和枯骨,冷静地分析道:「嗯,应该是人祭的痕迹。梦喰大多会把人类和妖怪当作实验材料,用来研究如何操纵它们。听说她们常常尝试在灵魂和神智上做文章,用蛛毒或者其他怪异的药物,让妖怪失去自我,变成能受控的工具。」

她指尖挑起一张半烧毁的符纸,上面的古怪符文依稀可辨,「看来这里的村民和妖怪,都被拿来做这种试验了。」

正则闻言,眉头紧皱。他闭了闭眼,又看向那些残骸。许多村民的尸骨散落四处,惨不忍睹。「可恶。」他沉声道,「为了这种邪恶的实验,就这样毁掉一个村庄……」

阿珠跃下矮墙,轻盈地落地化作一抹灰影来到尸骸旁。她凑近一具妖怪骸骨嗅了嗅,尾巴不安地甩动两下:「这些妖怪气息混杂,很可能是被强行召唤出来,然后失控互相残杀了。」她抬起爪子嫌弃地拍了拍灰尘,「真梦的家伙,连自己的妖物都控制不好嘛。」

红音站起身,望向村庄更深处:「小心些,也许还有残留的东西徘徊在此。」

话音未落,阿珠蓦地弓起身子,漆黑的毛瞬间炸立,一双竖瞳死死盯着广场另一端一间坍塌的屋舍。正则见状,急忙半拔出影胧,顺着阿珠的目光望去。

黑暗的巷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窸窣声。正则本能地抬起手,握紧腰间那柄由黑曜妖后赐下的剑。

「来了……」他低声道。

紧接着,废墟的阴影里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数十只怪物潮水般涌出。它们身形扭曲,四肢畸形,眼眶里只剩浑浊的白光,口中滴着黑色的涎液,扑向三人。

「无脑的残渣……」红音低语,但眼神却为之一紧。

阿珠猛地竖起尾巴,猫瞳一缩,低吼一声,整只身体已化作黑影扑入妖群。利爪挥落,三只妖怪被当场撕开,血肉四散。她身影灵巧地翻滚,从瓦砾上飞跃而下,又把另一只妖怪的头颅碾碎在地。

「嘶——!」正则拔出长剑。剑刃出鞘时,幽暗的黑气顺着刃锋蔓延,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横斩而出,剑影一闪,数只怪物的躯体被齐齐切断。切口处翻涌着黑气,血肉瞬间崩裂,仿佛被灼烧过一般。

正则的呼吸猛然一滞。手中的剑仿佛在低声吟唱,那股力量并非来自自己,而是被某种恐怖的意志贯注其中。那黑气像是活物,顺着剑锋脉动,逼得人心口发冷。他清楚地感受到——这已不是普通的刀,而是黑曜妖后亲手赐下的武器。

「……这把剑,真的是……」正则心头一紧。它像是祝福,又像是诅咒。锋锐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什么能挡下,但同时,它散发出的阴冷与杀意却让他背脊发寒。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死亡的器具,真正意义上的杀戮之刃。自己只是握着它,就仿佛成为了某种超越人类的存在。

「这……是黑曜妖后的力量……」正则咬紧牙关,压下心中的战栗。无论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他别无选择——唯有继续挥动它。

而另一边的红音已然冲入妖群。她背后双刀出鞘,动作如电,剑刃拖出一道道赤红色的轨迹。「刷、刷、刷」短促的斩击声不断响起,每一次挥动,便有两三只怪物被腰斩,血光溅在她漆黑的衣袖上。她的身法极快,几乎与阿珠的残影交错在一起,冷冽而精准。

然而,当一只妖怪爬行着扑近,露出胸口外翻、脏器暴露的诡异形态时,红音的脚步突然一滞。她的瞳孔一瞬间微颤,那一幕扭曲到近乎人形的怪物,让她短暂地失神。

「红音!」正则怒喝,剑已横在她面前。黑气弥漫的刃锋猛然一劈,将那怪物的脑袋连同半个肩膀斩下。溅出的黑血在地面上滋滋作响,空气瞬间被血腥与焦灼味填满。

红音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双刀交叉挡开另一波扑来的怪物,冷声道:「……谢了。」

「专心!」正则低喝,挥剑逼退数只怪物,额角已渗出细汗。

阿珠此刻已经完全陷入狩猎的节奏。她像影子般来回穿梭,利爪划破妖怪的脊背与腹部,速度快得让血光与惨叫几乎重叠。她跳上废墟残壁,从高处猛扑而下,将一只妖怪的背脊硬生生咬断,甩到地上。

妖怪的数量依旧源源不绝,压迫感让空气都显得沉重。正则与红音背靠背站立,黑气与赤光在狭窄的废墟中交织。

「呼!」正则挥剑斩开另一群妖怪,心口一沉,「数量太多……!」

红音没有回答,双刀旋转着划出一片赤色弧光,短促而冷冽地回应了这一切。

终于,当最后一只残渣妖怪被阿珠撕碎,四周重归寂静。地面上遍布残肢与血迹,空气里仍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正则缓缓收剑,肩膀微微起伏。他看了一眼红音,发现她神色冷硬,却仍有一丝未能掩饰的沉重。

阿珠甩了甩爪上的血迹,舔了舔嘴角,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得意的笑容,只有竖瞳里闪烁着未消的警惕。

红音轻声道:「这些……果然是被真梦扭曲过的。人类与妖怪的混合残骸……」

正则握紧剑,低声回应:「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放过她们。」

篝火般的杀意在寂静的荒村里缓缓消散,但三人心中都明白,这只是进入梦喰前的一道影子。

空气里仍弥漫着血腥与腐臭,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被破败屋檐割裂成碎片,投在荒凉的街道上。正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里也明白,再继续追下去并不明智。

「天快黑了。」他沉声开口,「这里太危险,得找个能遮蔽的地方过夜。」

红音点了点头,眼神依旧冷静:「嗯。在夜里赶路,反而更容易被残渣盯上。我们休息一下明天再沿着她们的痕迹去追。」

阿珠甩甩尾巴,打了个呵欠:「随你们吧,阿珠可不想半夜和那些疯狗似的怪物再来一场。」

三人沿着荒废的街道走去,很快就看到村子边缘一座破败的神社。石阶早已裂开,鸟居倾斜倒塌,但主殿的屋顶尚算完整。

「就这里吧。」正则走上前推开斑驳的木门,里面空荡寂静,供桌早已残破。

红音拾起散落的柴枝,点燃火堆。火光在黑暗中跃动,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忽然一股黑烟「嘭」地冒起,她娇小的猫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影。烟雾散去,火光下出现了一名少女:头顶乱蓬蓬的短发随意垂落,额心镶嵌着一颗细小的粉红色宝石,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她身上的黑色衣服宽松凌乱,显得懒散又带着几分不羁。

阿珠哼了一声,随手拨了拨自己杂乱的头发,直接坐到火堆旁边,双腿抱起,姿态全然没有端庄可言:「呼,总算能伸直腰了。四条腿走一天,累死本猫了。」

正则抬手在肩头擦了擦,才发现衣袖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皮肤上也有血痕。他苦笑一声,坐下后转头看向同伴:「我们先看看身上有没有伤。最好别在这种地方带着破口过夜。」

红音环顾火堆旁,冷声道:「轮流来吧。」

正则见她还能斗嘴,便放下心来。他走过去半蹲下伸手想查看阿珠的伤势,但阿珠傲娇地摆摆尾巴躲开:“喂喂,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操心!”尽管嘴上如此,她腹部的白毛间渗出的血丝还是映入了正则眼帘。

红音也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阿珠伤处,皱眉道:“伤口不浅。我这里有药,先简单包扎一下吧。”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阿珠斜眼看了看红音手中的瓶子,嘴硬道:“哼,我才不需要——”然而她话未说完,红音已俯下身迅速将瓶中药粉洒在她腹部的伤口上。

“嘶——!”药粉沾肉生疼,阿珠龇牙咧嘴地轻叫了一声。红音却面不改色:“忍着点。这是止血药,很快就不疼了。”

正则眼见红音毫不留情地替阿珠上药包扎,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红音,说起来,你对阿珠倒挺关心的。”

红音低头认真包扎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恢复如常:“同伴受伤,处理一下是应当的。我只是奉命与她合作,可不希望她半路死了坏了我们的任务。”她语气冷淡地解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波动。

“切,少在那假正经了。”阿珠轻哼一声,但神色间倒也没有真的不悦。她低头看了看已经被药粉覆盖的伤口处,流血渐止,疼痛减轻不少,便没有再继续抗拒。

红音包扎完毕,站起身将药瓶收好:“好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阿珠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啊。”

正则见两人斗嘴,气氛轻松下来,微微一笑。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怪物已除,想来这村子里应该没别的威胁了。”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掠过满地残骸和黑血,不由得皱眉,“不过此地血腥秽气太重,我们也受了点伤,还是先找个地方稍作歇息,再继续赶路吧。”

红音看了看天色。经过方才激战,原本斜照的日光已趋昏黄,落日的余晖给村落染上一层暗金色,也拉长了废墟间的阴影:“夜幕快降临了。在这诡异之地夜宿不太妙,但赶路的话,前方深入睦喰边境地界,或许更危险。”她冷静分析道。

“说得对。”正则点头,同意红音的判断,“不如就地找个避风的所在休息一晚,天明再出发。”

阿珠甩了甩尾巴,赞同道:“也好。累死我了,流这么多血,总要让我睡个美容觉吧。”

正则哭笑不得:“你呀……”

他环顾四周,发现村子东侧有一座半塌的庙宇。虽然破败,但四面墙体尚算完整,庙门歪斜敞开,里面黑洞洞一片。正则走近瞧了瞧,庙内供桌和神像东倒西歪,但屋顶还未完全塌陷,勉强能遮风避雨。

“去那边的破庙休息吧。”他朝二女招呼。

红音和阿珠没有异议。三人走进庙里,暮色中,正则在庙堂中央点起一小堆篝火。干枯的柴草在火光中啪啦作响,将三人的身影映在墙上。

庙堂里火光跳着,墙上三道影子被拉长又收短。风从破损的门缝钻入,卷起灰尘与血腥味,像在暗处慢慢呼吸。

阿珠已经变回人形。先是一口黑烟「嘭」地炸开,猫影收束,她整个人就跌坐在火堆边。乱蓬蓬的黑短发随意地垂着,额心那颗粉红小宝石在火里一明一暗,衣襟凌乱,神情懒散。她低头拨了拨被血浸湿的袖口,轻声啧了一声:「麻烦死了。」

红音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走过去拉起她的前臂:「别动。」声音很淡,却不容置疑。

阿珠本能地往回一抽:「喂,本猫自己——」

药粉已经落下。阿珠猛吸一口气,肩头绷直,又硬生生忍住,只是斜眼去瞪红音。红音面无表情地收拢布带、打结、按压,动作利落而稳。正则坐在火边看着,心里轻轻一动——她还是那个出刀如电的妖者,可在这种时候,她的手比任何军医都细致。不同阵营的身份忽然显得没那么重要;这副按住伤口的手,和他在军营里见过的每一只手并无二致。

他举起自己的袖口。肩头的伤口被血糊住了,擦药粉时有刺痛,然而更刺的是记忆——白天拔剑的一瞬,黑气像活物贴在刃锋上爬动,顺他的虎口、指骨一路蜿蜒,将冰凉直灌进胸腔。他斩开妖群时,明明是他在挥剑,却又像是那股影子提着他在走。这把黑曜妖后赐下的剑太强,强得像祝福,也强得像诅咒。正则压住这种想法,顺手把布带勒紧一点;他不愿承认自己被一把刀的气息惊到。但他知道,若是握久了,很容易忘记自己是人。

红音替阿珠系好最后一圈布带,收回手。阿珠别过脸,嘴里哼了一声,也没再推开。红音把药瓶按回怀里,才看向正则的肩:「你也抹一点。」语气无波无澜,像是在交待很普通的事。

正则接过,点头:「谢了。」他看着红音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今天白天她那一瞬的失神,很可能不是因为“弱”,而是因为“太熟悉”。他开口,尽量让语气平稳:「你刚才……战斗的时候,愣了一下。」

红音抬眼。火光在她红色的眼里一跳,随即熄下去:「只是以前看见过的东西,现在又看见一次而已。」她顿了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把字拽回来,「梦喰改造的样子……太像。那些介于人与妖之间的残壳,味道都一样。」说完,她把目光放回火焰,不再展开。

阿珠抱膝坐着,轻轻哼了一声:「恶心是恶心。可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把包扎好的手臂抬起来看了看,嘟囔:「又不是第一次挨这一类的爪子。」

正则看过去。阿珠说得轻巧,眼尾却还有没退净的紧绷。他忽然生出一种很具体的感觉:她们都会疼、会嘴硬、会在该伸手时不迟疑地伸手——这跟他认识的那些人没有差别。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某个钩子松了一点。

他把这感觉化成一句话,尽量不让它显得矫情:「你们和人……其实差不多。」

阿珠立刻翻了个白眼:「哪儿差不多了?」

「会受伤。」他指了指她的布带,「会照看同伴。」他看向红音,「看见该接的那一下,也不会让它空过去。」说完,正则才发觉这番话比他想象的更直白。他弯了弯唇角,补上句不那么锋利的:「我只是觉得,能坐在一处烤火的人,没必要把彼此想得太远。」

红音没有反驳,低头将药瓶重新塞好。她的指背在火光里显得极白,指骨微扣,像按住了什么不该冒头的东西。良久,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阿珠没再顶嘴,只是把下巴搭在臂膀上,眯起眼看火堆,像一只终于安静的猫。

火烧得很稳。外面的风从门缝里来又被火气推回去,门扇轻轻地磕着门框。正则看着火,慢慢把背靠在墙上。他知道进入睦喰之前,这种喘息多半也只有今晚一回。他清晰地感觉到疲惫一点一点下沉,沉到骨头最深处的那块钝疼里,与白天挥剑时那阵“不是自己的力气”的冰凉纠缠在一起。不是每一种强大都值得欢迎,他需要在这把剑和自己之间立一道不至于被吞没的界线。

红音忽然开口,像是顺着他的沉默说给他听:「你那把剑,第一次用,手会被它的气压走。以后会好一些。」她抬眼看他,「但别让它带得太远。」

正则愣了一下,垂下眼:「我会记住。」他本想说“谢谢”,又觉得这两个字在此刻太轻,只把剑往身边挪了挪,像挪走一只会越界的东西。

阿珠打了个呵欠,声音有些含糊:「说好了,明天别把我吵醒。本猫要补觉。今天砍得我手都软了。」她顿了顿,又抬了抬下巴,「正则,下次你去给我们抓鱼的来烤。」

正则轻笑:「行。」这一个字落下的一刻,他甚至连“何时何地烤鱼”都想好了——那是一个很人类的念头,温暖而具体,像火里突然蹦的一颗火星,提醒他现在仍然站在自己这一边。

红音起身把火堆旁的散柴理一理,坐到门边:「我先守一更。你第二更,阿珠最后。」

「为什么是我最后?」阿珠不满地抬头。

「你睡得最沉。」红音的语气像她的刀一样干净。

阿珠张了张嘴,终究没再争,只把身子往草垫上一倒,抱着包扎好的手臂侧躺过去。她刚闭上眼,又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别把我当小孩。」

红音「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靠着门槛坐定,整个人像一块静止的影子。

正则把披风拉到肩头,手仍落在剑鞘上方。火光不大,却像某种安抚,贴着他心口暖了一圈。他听着阿珠均匀的呼吸渐稳,红音在门口偶尔挪动的极轻的声响,忽然觉得黑夜没那么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把剑是工具,不是主人;这两个同伴是同行者,不是“妖”的抽象。他把这些想法一件件拧紧,像把明天的路先在心里结成几道结。

临睡前,红音低声唤他:「正则。」

他抬眼:「嗯?」

红音没有回头,只看着门外的夜色:「之前那一下。」顿了顿,补了一句,「谢谢。」

正则呼吸一紧,答得很轻:「不客气。」

风从门缝里吹进来,火堆只余一团红心,墙上的影子慢慢靠近,又安静地并在一处。

他松开了些握剑的力道,闭上眼想:天一亮就往北,前面是梦喰的边境。今夜有火,有人,同处一屋——影子已并在一起,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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