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霄,你确实是心思缜密。”李成安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但你知道不知道一点,老子在二品的时候,就敢借一品的真气来用。”
他顿了顿,看着赵承霄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老子早已踏入一品。你说,我敢不敢…借极境的真气一用?”
“什么?!”
赵承霄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成安体内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了!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精纯、带着一丝唯有极境强者才拥有的煌煌之威的纯阳真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嗡——!”
李成安手中的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瞬间变得赤红,仿佛被投入了熔炉!炽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排开,脚下的碎石甚至开始融化!
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虽然还不像真正的极境那般圆融自如,但那纯粹的力量层次,已然凌驾于使用了秘术的赵承霄之上!
这并非他自身修炼而来,而是他隐藏至今的最终底牌!
纯阳心法本就以包容兼蓄,根基雄厚着称,再加上自幼便由母亲陈欣悦以极境真气为他梳理温养经脉,使得他的身体对极境真气的承受力远超常人。
他早已问过自家师傅借取极境真气的可能性,张道人曾严厉告诫他:极境真气远非一品可比,狂暴无比,以他如今的经脉强度,强行容纳,最多只能出一招!一招之后,若不能克敌,或者强行使用第二招,必遭真气反噬,经脉尽断乃至爆体而亡!
此刻,面对施展秘术、实力暴涨的赵承霄,李成安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这搏命的一招!
他抬起头,眼中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锁定了脸色大变的赵承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现在,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到底是谁死?”
赵承霄脸上的狂傲与杀意瞬间凝固,如同被冰水浇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气息煌煌、宛如纯阳烈日降世的李成安,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为什么?
为什么他苦心孤诣,甚至不惜以身作饵,主动踏入这必死之局,赌上一切发动秘术,就是为了在这最终时刻杀掉李成安!
为什么天意,终究不曾站在他这边?!
当世家联盟的极境强者迟迟未至,他就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但他不甘心啊,正如他当初自己所言,聪明人有了一丝希望,就不愿意放弃,哪怕这个希望接近于零,最后换来的是三十万大军几乎在山谷全军覆没。
但他是南诏的皇子,就算到了这般绝境,他也不想给南诏的未来留下这个巨大隐患,他想用自己的命,换李成安的命!这已是他最后的执念!
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搏,都被对方轻易破解?这李成安,难道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一股深彻骨髓的绝望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赵承霄。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然而,这份绝望并未让他崩溃,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属于南诏皇室的最后一丝骄傲。
事已至此,成王败寇,夫复何言?
赵承霄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死寂。他不再去看李成安,而是缓缓抬起双手,将体内那由“生机引”强行催动正在不断燃烧他生命本源的磅礴真气,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手中的长刀之上。
血色刀罡疯狂汇聚、压缩,那柄长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刀身之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他不管不顾,将所有的残余生机,都灌注其中。
这一刀,不为胜负,不为求生,只为他身为南诏大皇子最后的尊严与体面!
“李!成!安!”赵承霄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身形化作一道决绝的血色流星,人刀合一,带着一往无前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向着那轮纯阳烈日猛扑过去!这是他生命到了终点最为绚烂的光华!
面对这凝聚了赵承霄一切的一刀,李成安眼神冰冷,毫无波澜。他同样举起了手中那柄因灌注极境真气而变得赤红的长剑。
真气奔涌,与借来的那一丝极境之威完美融合,在他剑尖凝聚成一点极致璀璨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蕴含着裁决生死的恐怖力量。
没有闪避,没有取巧。
这是力量与力量之间最直接的碰撞!
“斩!”
李成安口中轻吐一字,手中赤红长剑迎着那血色流星,简简单单地挥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线,悄无声息地划破空间。
下一瞬——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猛烈的巨响悍然爆发!一个混合着金色与血色的光球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急速膨胀开来,吞噬了一切!
恐怖的气浪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卷,将本就已成废墟的地面再次犁低了三尺!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远处激战的极境强者们都不由得为之一滞,当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碰撞中心的景象。
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坑出现在原地,坑底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之力瞬间抹平。巨坑边缘,李成安单膝跪地,以剑拄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周身那恐怖的极境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显然那一剑对他的负荷极大,已是强弩之末。
而在巨坑的另一端,赵承霄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身上的衣袍尽碎,露出下面布满裂痕、如同瓷器般的皮肤,鲜血正从无数裂口中汩汩涌出。他双目无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经脉已然寸断,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李成强撑着站起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他面前,低头俯视着他,声音沙哑:“赵承霄,你输了。”
听到这句话,赵承霄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落在李成安脸上。他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反而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