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悄然流逝。
庆大的毕业季，空气里弥漫着论文、答辩和离别的味道。
致一科技的办公室，也是肖奈的毕业设计主战场，此刻正被一层低气压笼罩。
“不行，这个底层架构的冲突解决不了。”愚公挠着本就不多的头发，整个人都快趴在了桌面上。
“服务器的负载已经到了临界点，再优化算法，效果也微乎其微。”猴子酒灌了一口冰咖啡，试图让自己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肖奈坐在主位，面前的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复杂的结构图。
他的新游戏引擎，也是他的毕业设计，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瓶颈。
引擎的构想很超前，试图实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动态无缝大地图，但数据交换的效率成了死结。
他已经带着团队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尝试了十几种方案，结果都是失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齐萱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对屋里凝重的气氛毫无察觉。
“肖奈，吃饭。”她把食盒放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熟练地打开。
今天做的是糖醋排骨和清炒西兰花。
办公室里的人精神一振，齐萱来送饭，意味着大神至少会休息一下。
肖奈揉了揉眉心，紧绷的神经在闻到饭菜香气时，才松懈了片刻。
“你们也去吃点东西。”他对团队成员开口。
愚公和猴子酒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活动筋骨。
齐萱已经夹起一块排骨，递到肖奈嘴边。
肖奈张口吃下，酸甜的味道刺激着疲惫的味蕾。
他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看着屏幕上那个无法逾越的难题。
齐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屏幕上那些扭曲的线条和符号，在她眼中呈现出另一种形态。
那是一种……能量流动的轨迹。
只是这轨迹，拥堵、混乱，充满了无意义的内耗。
“这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在结构图的核心节点上，“为什么非要让它们排队走过去？”
她的问题很突兀，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
猴子酒刚走到门口，闻言差点一个踉跄。
“呃，弟妹，这是数据传输，不排队……那不就全乱套了？”他好心解释。
齐萱皱了皱眉，似乎在理解“乱套”这个词。
她没理会猴子酒，只是看着肖奈。
“很笨。”她给出了评价。
“能量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为什么要走线？直接过去不就好了。”
肖奈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愚公和猴子酒面面相觑，弟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数据传输不走线路，难道靠量子纠缠吗？
但肖奈没有笑。
他看着齐萱那理所当然的表情，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劈过。
直接过去……
不走常规线路……
他一直以来的思路，都是在既有的框架内，优化路径，提高效率。
就像是拓宽马路，规划红绿灯。
可齐萱提出的，是完全颠覆性的。
她说的不是优化，而是……空间跳跃。
在计算机的语言里，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肖奈的声音有些干涩，“建立一个虚拟的、临时的映射空间，将数据包的目标地址直接投射过去，而不是通过层层路由传递？”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它违背了目前几乎所有的网络协议基础。
但如果能实现……
那将不是优化，而是革命。
齐萱眨了眨眼，她听不懂什么映射空间，什么路由传递。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我只觉得，它们走得太慢，太蠢了。”
她拿起筷子，继续投喂肖奈。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肖奈却没再动。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无数的代码流在脑海中重组、推演。
齐萱的那个“笨”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他从未想过要去触碰的大门。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旁边的白板前，拿起笔，开始疯狂地书写。
新的架构图，新的算法模型，在他的笔下飞速成型。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逻辑。
数据不再是循规蹈矩的士兵，而变成了可以被瞬间调遣的幽灵。
愚公和猴子酒已经看傻了。
他们看着白板上那个天马行空，却又在理论上隐隐可行的构架，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刷新了。
“我靠……这……这他妈也行？”愚公喃喃自语。
“大神这是……被弟妹一句话给点通了？”猴子酒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齐萱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她只是觉得肖奈不吃饭，让她有点不高兴。
她走到白板前，把一块排骨伸到肖奈嘴边。
“吃。”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肖奈的笔顿住了。
他转过头，看着齐萱，然后顺从地张嘴吃掉了那块排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致一科技的两个核心骨干，呆呆地看着他们的神级老板，被一个女孩像喂猫一样喂食，而他本人，毫无异议。
吃完一块排骨，肖奈的灵感似乎更加泉涌。
他转回头，继续在白板上完善他的新构想。
齐萱就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地投喂一块排骨，或者一块西兰花。
一个在用凡人无法理解的逻辑，构建一个全新的虚拟世界。
一个在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照顾着这个构建世界的人。
这幅画面，诡异，却又无比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奈终于扔掉了手中的笔。
白板上，一个全新的、颠覆性的引擎底层架构，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成功了。”他呼出一口长气，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瞬间的放松而微微晃动。
齐萱伸手扶住了他。
“哦。”她点点头，“那可以吃饭了吗？”
肖奈看着她，女孩的眼里没有崇拜，没有激动，只有对饭菜凉了的担忧。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嗯，吃饭。”
他的女孩，是他所有奇思妙想的源头，也是他所有疲惫之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