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郝眉、于半珊、丘永侯三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板上那个全新的、颠覆性的架构。
过了足足半分钟，郝眉才发出一声怪叫。
“卧槽！”
他冲到白板前，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模型，“这……这他妈是天才啊！不！这是鬼才！这完全是从底层逻辑上推翻了现有的渲染引擎！”
于半珊也反应过来，他抓起计算器，双手都在抖：“如果……如果这个模型能实现，别说主城了，我们他妈能建一个国家！性能消耗……可能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
“这已经不是优化了，这是降维打击！”丘永侯总结道，他看向齐萱的表情，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这个一直被他们当成大神捧在手心里的漂亮花瓶，随口一句话，就解决了他们整个团队耗费数月都无法攻克的难题？
这到底是什么脑子？
齐萱对他们的激动毫无反应。
她只是吃完了最后一块红烧肉，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把饭盒盖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这样，它就不会一直嗡嗡嗡地响了。”
她指了指嗡嗡作响的电脑主机。
原来，她提出这个划时代的想法，最初的动机，只是嫌风扇太吵。
三人再次石化。
世界的参差，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还在为生存和梦想苦苦挣扎，而真正的大佬，只是觉得你有点吵。
宿舍里重新陷入了另一种狂热的忙碌。
三个人像是打了鸡血，围着白板，开始疯狂地讨论新架构的实现细节，各种专业术语和代码片段像连珠炮一样往外蹦。
没有人再觉得累，也没有人再提什么瓶颈。
一道全新的、通往未来的大门，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描淡写地推开了。
齐萱站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路灯亮着，将树影投在地面。
她不喜欢吵闹，但此刻，身后那三个人的亢奋讨论，却意外地不那么让人讨厌。
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肖奈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没有加入室友们的狂欢，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旁。
“有你在，”他开口，声音低沉，在狂热的背景音中，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我的事业，定能事半功倍。”
这不是一句情话，也不是一句恭维。
而是一句发自内心的，对合作伙伴的最高认可。
齐萱侧过头。
她看到肖奈的侧脸，在宿舍顶灯的映照下，轮廓分明。
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升起。
那不同于吃到美食的满足。
那是一种……被需要、被认可的价值感。
原来，用自己的头脑，去影响、去帮助身边这个人，是这种感觉。
不坏。
甚至，还有点让人上瘾。
齐萱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夜色和灯光的交织下，如同昙花绽放。
“那我的红烧肉，要加倍。”
她伸手，理所当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致一科技因为全新的渲染引擎架构，进入了高速迭代期。肖奈宿舍的灯，几乎没有在凌晨两点前熄过。
而庆大的图书馆，也多了一对固定的“钉子户”。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图形。空气里漂浮着书页的清香和细小的尘埃。
靠窗的位置，齐萱趴在一本摊开的《山海经异兽图谱》上，睡得正香。她身边的肖奈，则专注地对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的声音轻微而富有节奏。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已经空了的保温饭盒。
这幅画面，在庆大学生的眼中，已经见怪不怪。
一个身影停在了桌旁，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住齐萱。
是孟逸然。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是她一贯的校花标准配置。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似乎是想找个位置坐下。
周围几个假装看书的学生，瞬间竖起了耳朵。
来了来了，正宫和小三……不对，是前校花和现任大神女友的修罗场。
孟逸然的脚步似乎有些不稳，她一个踉跄，身体朝着肖奈的方向倾斜，手中的咖啡杯脱手而出，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直奔肖奈那台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
惊呼声在喉咙里打转。
所有人都知道，那台电脑里，装着致一科技的未来，是肖奈和他的团队几个月的心血。
这一杯咖啡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肖奈的动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没动。
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手指依旧悬在键盘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那杯咖啡即将触碰到电脑外壳的瞬间，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安静的区域。
“bbS论坛，Id‘细雨沾衣’，上周二晚八点十三分，在音乐学院旁的‘左岸咖啡’，发帖暗示庆大某新生私生活混乱。该咖啡馆的公共wiFi日志显示，当时连接网络的设备中，有一台手机的mAc地址末尾是7A:b3。”
孟逸然前倾的身体，猛地僵住。
她脸上的惊慌失措瞬间凝固，然后一寸寸碎裂，化为惊骇和难以置信。
肖奈的声音还在继续，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念一段枯燥的代码。
“很不巧，我半个月前帮校网络中心做防火墙升级时，备份过一份全校师生的入网设备信息。孟同学，你的手机mAc地址，末尾就是7A:b3。”
“哐当！”
咖啡杯从她僵硬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褐色的液体溅开，弄脏了她洁白的裙角。
但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了。
整个区域，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脑子都嗡嗡作响。
大神……这是直接把人家的底裤都扒了啊！
而且是用一种最冷静、最技术、也最致命的方式。
他甚至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孟逸然那层骄傲的伪装。
齐萱被杯子落地的声音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
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的孟逸然，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肖奈。
“很吵。”她抱怨了一句。
“嗯，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