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清脆的碎裂声在奢华的客厅里响起，价值不菲的水晶酒杯被狠狠地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暗红色的酒液四溅开来，像是某种不祥的血迹。
付文樱胸口剧烈地起伏，那张一向维持着完美仪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沉与不敢置信。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战战兢兢：“夫人，消息确认过了……国坤集团不仅恢复了和‘嘉华’的所有合作，还……还追加了百分之十的款项，合作条件比以前更优厚。”
“为什么？！”付文樱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变调，“王总助那边怎么说？我不是让他终止所有合作吗！”
“王总助说……这是项目部负责人李经理力排众议的结果。据说，李经理在见过嘉华的人之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不惜惊动了更高层，也要保住这次合作。”
“嘉华的人？谁？”付文樱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一个叫林德福的工程师，还有……他带来的女儿。”
“林萱！”
付文樱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是她！
又是她！
一个她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她的计划，挑衅她的权威！
付文樱挂断电话，在客厅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她完全想不通。
林萱到底做了什么？她凭什么能让国坤集团一个身居高位的项目经理改变主意？
难道她背后还有别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付文樱自己否决了。
林萱的家世背景她查得一清二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本不可能结识什么大人物。
可如果不是这样，事情就更显得诡异了。
那种一切都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
她原以为，断掉林家的生路，那个女孩就会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可现在，对方非但毫发无损，还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无能。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付文樱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毒蛇般的阴狠。
既然直接的打压没有用，那她就换一种方式。
她要毁掉的，不仅仅是林萱的生存环境，更是她在孟宴臣心中的，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特别”。
她要让孟宴臣亲眼看看，他所欣赏的那个“清高淡然”的女孩，骨子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拜金女！
付文樱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她用冰冷而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道：
“找几个人，给我盯紧一个叫林萱的女孩。我要她最‘精彩’的照片。”
她特意加重了“精彩”两个字。
“另外，以海外投资的名义，伪造一份银行流水，找个账户，定期给她打一笔‘零花钱’，金额做得漂亮一点，要符合她‘被包养’的身份。”
“最后，把这些东西，用一种最‘不经意’的方式，送到孟宴臣的手上。”
她真的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脱离自己的掌控。
做完这一切，付文樱才感觉心头那股翻腾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璀璨的夜景，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胜券在握的冷笑。
林萱，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我不仅要让你失去一切，还要让你在孟宴臣的世界里，彻底身败名裂！
她要的，是诛心。
孟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孟宴臣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座椅里，习惯性地捏了捏眉心。
然而，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而是一张清冷秀致的脸。
是林萱。
他想起那晚宴会上，她安静地坐在角落，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将所有的繁华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也想起母亲对她发难时，她那平静无波的反应。
这个女孩，像一个谜，让他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他甚至已经让助理去了解“嘉华”最近的状况，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理由，再去见她一面。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是母亲的。
“宴臣，今晚回家吃饭，我有事跟你说。”
付文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不容拒绝。
孟宴臣驱车回到孟家老宅，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晚饭桌上，母亲一反常态地沉默，直到佣人将餐具都撤下后，她才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客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宴臣，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和林萱走得很近？”付文樱开门见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孟宴臣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否认。
付文樱冷笑一声，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你好好看看，你认识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宴臣放下茶杯，拿起了纸袋。
他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和几张打印纸。
照片拍得十分“巧妙”。
一张是林萱从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上下来，车门边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是男人在体贴地为她开车门。
另一张是她在一家高级餐厅的门口，与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借位的抓拍。
剩下的，则是一份伪造的银行流水单。
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一个海外账户，在过去半年里，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名为“林萱”的账户，汇入一笔五十万的巨款。
每一笔，都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疯狂。
付文樱紧紧盯着儿子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她看到他的脸色，在看到那些照片和文件时，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到了吗？”付文樱的声音里带着痛心疾首，“我早就说过，那些想方设法接近你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什么清高淡然，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还不是为了钱！这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我们孟家绝对不能要！”
她以为儿子会愤怒，会失望，会立刻跟那个女孩划清界限。
然而，孟宴臣只是静静地看完了所有“证据”，然后将它们整齐地叠好，放回了纸袋里。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妈，这些东西，是你伪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