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萱听到尖叫声，心一紧，本能地想要冲上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站住！”玲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这种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有人在叫救命！”谢雨萱挣扎着想要挣脱。
“我知道，但是上面那些客人的身份你惹不起。”玲姐的脸色很难看，“那个女孩是今天新来的，还不到十八岁，但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正说着，阿三匆匆跑了下来，直奔陈志华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陈志华面色阴沉地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玲姐，你带人把楼下的客人都劝走，就说今晚要提前打烊。”陈志华的声音很沉，“动作要快，但不要引起恐慌。”
“华哥，怎么了？”玲姐问道。
“三楼那个赵总酒喝多了，对一个女孩动粗。”陈志华冷声说道，“还打了我们的人。”
谢雨萱一听，更想上楼去看看那个女孩的情况。
“我和你们一起上去。”她对陈志华说道。
“不行。”陈志华摇头，“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那个女孩可能需要帮助！”
“因为你太善良了。”陈志华盯着她的眼睛，“善良在这个地方是会害死人的。”
说完，他带着人上了三楼。
谢雨萱站在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争吵声，心如火烧。她想起了初来东莞时的自己，孤立无援，如果那个女孩也是这样的处境...
“雨萱，快去帮忙疏散客人。”玲姐催促道。
谢雨萱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开始劝说一楼的客人离开。大部分人还算配合，毕竟这种场所出事是常有的事情。
但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响起：“你他妈敢碰我！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陈志华的声音传了下来，虽然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在我的地盘，就要守我的规矩。”
“你个臭开会所的，也敢和我作对？”那男人的声音更加嚣张，“我可是赵氏集团的太子爷！我爸是赵建国！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这破地方关门！”
听到这个名字，玲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赵建国？”她喃喃自语，“那不是市里的地产大亨吗？据说和很多官员都有关系...”
谢雨萱也听过这个名字，在东莞混了这么久，赵氏集团的名声她还是知道的。这是一家实力雄厚的房地产公司，老板赵建国据说背景很深。
楼上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你知道就好。”赵公子的声音带着得意，“识相的话现在就跪下道歉，那个臭婊子也给我送回房间，这事就算了。否则...”
“否则怎样？”陈志华的声音依然平静。
“否则明天你们就等着查封通知书吧！”
话音刚落，楼上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比刚才的争吵更让人心惊。
谢雨萱忍不住抬头看向楼上，心中忐忑不安。她了解陈志华的性格，这种威胁只会激怒他，而不是让他妥协。
果然，几秒钟后，一阵“啊”的惨叫声响起，听起来像是有人被打了。
“你敢打我！”赵公子的声音变了调，带着恐惧和愤怒，“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完了！你们全都完了！”
“把他扔出去。”陈志华冷漠地说道。
没多久，阿三和几个保镖就拖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下来了。男人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衣服也被撕破了，看起来很狼狈。
“放开我！放开我！”赵公子还在挣扎，“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阿三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直接把他拖到门口扔了出去。
“以后不准这个人再进来。”陈志华从楼上走下来，对门口的保安说道。
谢雨萱看着陈志华，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知道，今晚的事情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华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她忍不住问道。
“送医院了。”陈志华简短地回答，“脸上有伤，但不严重。”
“那赵公子...”
“不用担心。”陈志华摆摆手，“我知道分寸。”
但谢雨萱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凌晨两点，会所终于安静下来。客人都走了，员工也各自回家。
谢雨萱收拾完手头的工作，准备离开，却看到陈志华还坐在吧台前喝酒。
“华哥，你还没回去？”她走过去问道。
“回不去了。”陈志华苦笑了一下，“今晚恐怕会有人来找麻烦。”
果然，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声音。
透过玻璃窗，谢雨萱看到外面停了好几辆黑色轿车，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警察？”她的心一沉。
“不，是工商局和消防队的。”陈志华的声音很平静，“来得挺快的。”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工商局的制服，身材臃肿，一看就是个官僚。他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群人。
“哪位是陈志华？”中年男人大声问道。
“我是。”陈志华站起身来，“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市工商局副局长王德明。”中年男人掏出证件，“有人举报你们这里存在违法经营，我们来检查。”
谢雨萱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是赵公子搬来的救兵，但她没想到对方的能量这么大，几个小时就能调动这么多部门。
“王局长，我们这里证件齐全，经营合法。”陈志华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我们查查再说。”王德明冷笑了一声，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给我仔细查，别放过任何角落。”
一群人立刻在会所里翻箱倒柜，仿佛在搜查犯罪现场。
谢雨萱看着这些人在她精心布置的环境中粗暴地翻找，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但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默默忍受。
半个小时后，检查的人聚到王德明身边汇报。
“报告王局，消防设施有几处不达标，营业执照上的经营范围和实际情况有出入，还发现了一些...可疑物品。”一个消防队员小声说道。
王德明点点头，走到陈志华面前：“陈老板，你这里问题不少啊。按照规定，我们要停业整顿。”
“什么时候能重新开业？”陈志华问道。
“这个...要看整改情况。”王德明的笑容很虚伪，“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谢雨萱听到这话，心中一沉。三个月的停业对会所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员工要发工资，房租要交，各种费用加起来会是天文数字。
“王局长，我们可以加快整改速度。”陈志华努力保持平静，“需要多少费用，您开个价。”
“哎呀，陈老板你这话说的。”王德明摆摆手，“我们是执法部门，怎么能谈钱呢？”
但他的眼神却分明在说：光有钱可不够。
陈志华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晚的事情背后站着赵建国，光靠钱是解决不了的。
“那我们先配合检查。”陈志华说道。
“好，贴封条！”王德明大手一挥。
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开始在会所的各个出入口贴上封条，上面写着“停业整顿”四个红字。
谢雨萱看着那些封条，感觉像是给自己的心上贴了一道道伤疤。这个地方虽然充满了黑暗和危险，但却是她在东莞唯一的依靠。
“陈老板，希望你配合调查。”王德明临走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等这群人走后，会所里只剩下了陈志华、谢雨萱和几个保镖。
“华哥，现在怎么办？”阿三问道。
陈志华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先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工资照发。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办法。”
“那雨萱姐呢？”阿三看向谢雨萱。
谢雨萱这时才意识到，会所停业意味着她也失业了。虽然陈志华说工资照发，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
“雨萱，你先回去休息。”陈志华对她说道，“过几天我会联系你。”
谢雨萱点点头，但心中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陈志华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
走出会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刺眼的封条，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凉。
东莞的夜晚依然繁华，霓虹灯依然闪烁，但对于她来说，这座城市又变得陌生和冰冷起来。谢雨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出租屋，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你回来了！”
谢飞从沙发上跳起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但当他看到姐姐憔悴的神情时，笑容逐渐凝固。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累。”谢飞关切地问道。
谢雨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工作有点忙。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啊。”谢飞挠挠头，“姐，我今天找到工作了！”
“什么工作？”谢雨萱放下包，走向厨房倒水。
“在建筑工地当小工，虽然辛苦点，但一天能赚一百五十块呢！”谢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样我就能帮你分担一些生活费了。”
听到弟弟的话，谢雨萱手中的杯子差点滑落。她转身看着那个瘦弱的少年，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小飞，你还在读书，不用急着打工。”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姐，我知道你为了供我读书很辛苦。”谢飞走到她身边，“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做什么工作，但我看得出来你每天都很累。现在我也能赚钱了，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谢雨萱看着弟弟那双清澈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她想象着自己在会所里的那些日子，那些男人贪婪的目光，那些虚假的笑容，那些不堪的夜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供眼前这个干净的少年读书。
“小飞...”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姐，你别担心我。”谢飞误以为姐姐是担心他的安全，“工地的师傅们人都很好，他们说我手脚麻利，干活认真，以后会教我更多技术的。”
谢雨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会所停业，她失去了收入来源，而弟弟却天真地以为靠在工地搬砖就能改善他们的生活。一天一百五十块，在东莞这种消费水平下根本不够支撑两个人的生活，更别说还要交房租和弟弟的学费。
“小飞，你先去洗澡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好的，姐。你也早点休息。”谢飞乖巧地点点头，走向卧室。
等弟弟进了房间，谢雨萱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沙发上。她掏出手机，看着陈志华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知道华哥现在自顾不暇，赵建国的报复来得如此猛烈，会所能不能重开都是未知数。即使重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雨萱，是我。”陈志华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华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想了想，会所的事情短时间内解决不了。你如果急需用钱的话，我这里还有点积蓄...”
“不用了，华哥。”谢雨萱打断了他，“你现在也很困难，我会想办法的。”
“雨萱，你听我说。”陈志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赵建国这个人很记仇，今晚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你最好小心一点，如果有任何危险，立刻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