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拉指尖攥着文件边缘，耳尖还泛着新出的红晕，有些羞愤地抬手抚了抚额：
“额，布洛妮娅大人，我们要不还是先处理桌上的工作吧……”
布洛妮娅放下手中的钢笔，指尖轻轻敲了敲文件封面，眼底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
“现在不用拘着上下级的规矩，咱们就以同事的身份闲聊，我看你这心思，早就飘到工作之外啦～”
佩拉被说得哑口无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
自从林仁闯入她的生活，她规律得像时钟的日子就彻底乱了套：
伏案处理行政报表时，笔尖会突然顿住，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林仁帮她整理文件。
中午去食堂吃饭，看到餐车上的甜品，就会想起林仁之前给她带的焦糖布丁。
甚至晚上回到宿舍，她偶尔会忍不住走到林仁之前暂住过的房间，指尖拂过他用过的床。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灯光亮到多晚，她的身影就守到多晚。
可心底深处，却也藏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渴望。
渴望有人能看穿她的忙碌，在她疲惫时递一杯温茶，在她迷茫时陪她多说几句话。
佩拉拉过一把木椅，拖到中间的办公桌旁，一屁股坐下，挨着正在处理文件的布洛妮娅，声音慢慢柔下来：
“他刚来贝洛伯格那会儿，裹着件并不抗冻的灰黑色外套，袖口还冻住了，在总部一齐讨论雪国冒险奇谭，耳朵尖都冻得发红。我当时看他有点可怜，又觉得他字写得还可以，就把他留在我身边当助手……”
佩拉絮絮叨叨地讲着林仁在贝洛伯格的日子：
从最初一起整理档案时的生疏，到后来他会记得她的工作习惯一切都给准备好。
从加班到深夜时他默默递来的热饮，到上次她肚子痛，他提前温好水在办公室外等她。
那些细碎的相处，从相识到渐渐生出暧昧的情愫，她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只是提到两人比较暧昧的场景，她还是红了脸，轻轻带过，没好意思细说。
布洛妮娅听着，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活脱脱一副 “姨母笑” 的模样。
虽说她自己没真正谈过恋爱，但行政厅的同僚们总爱跟她分享感情里的小事，再加上她私下翻遍了办公室抽屉里那些封面印着“甜蜜爱恋指南” 的小说，倒也攒了不少 “理论经验”。
就像插满旗子的老师傅，这会儿倒真觉得自己有资格给佩拉提提建议。
等佩拉说完，布洛妮娅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她：
“你爱他吗？”
佩拉用手托着下巴，目光飘向窗外，眉眼里满是藏不住的依恋：
“我喜欢他，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闻到他的味道，想加班到深夜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外等着我，想以后的日子里，身边都有他…… 就是想一直和他生活下去”
布洛妮娅又问：“那…… 他爱你吗？”
佩拉脸上的笑意顿了顿。
她沉默了几秒，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他当然爱我……他会记得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会在我难受的时候帮我处理一切，会在我难过的时候逗我笑……布洛妮娅大人，咱们还是处理工作吧”
见佩拉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布洛妮娅也没强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提醒：
“唉～咱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甘心不甘心，只是不管做什么决定，别让自己以后后悔就好…… 好，不说这个了，咱们处理工作吧”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砸进佩拉刚平静下来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仁是怎么想的？我又是怎么想的？
这会儿被布洛妮娅点破 “后悔” 两个字，她心口突然就发紧，手里的笔都差点握不住，原本稍微平复的心情又乱了起来。
站在阿坤房间门口的林仁，还没料到布洛妮娅方才那番的提醒，竟会在之后给彼此惹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门板，走廊里的风就裹着点冻土寒气，吹得衣摆轻轻晃了晃。
“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阿坤，是我，林仁。刚才听三月说，龙泡泡不舒服？”
门内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物碰撞声，紧接着是几声含糊的干呕，带着明显强忍着不适的闷响。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 “吱呀” 一声被拉开，阿坤苍白的脸先探了出来，眼底还带着点没缓过来。
推开门，林仁一眼就看清了屋里的光景：
脚边的龙泡泡缩成小小的一团，红色的绒毛上沾着奶白色的黏腻污渍，连平时亮晶晶的眼睛都耷拉着，蔫蔫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床边的阿坤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巾，眉头拧得紧紧的，另一只手还僵在半空，刚要清理床上的污物，又被那股气味逼得忍了回去，正强忍着胃里的翻腾。
直到瞥见床上那摊泛着奶白色的呕吐物，林仁瞬间就懂了阿坤的窘境。
他没多说话，只是抬手掌心朝下，一股带着温润力道的清澈水流缓缓浮了上来，刚好轻柔地裹住沾了污物的床单，连带着脚边的龙泡泡一起托了起来。
水流裹着床单与龙泡泡在半空中打了个缓旋，那些黏腻的残渣像是被无形的滤网细细筛开，顺着水流的边缘慢慢滑落到墙角的排水口，没留下半点痕迹。
最后落在桌上的，只剩湿透却干净的床单。
而龙泡泡被温水裹着，舒服得眯起眼睛，爪子还轻轻扒拉了两下水流，等落地时，已经开始低头舔起了爪子。
林仁收回手，指尖的水珠还没干透，就弯腰轻轻摸了摸龙泡泡的下巴。
小家伙像是被这暖意安抚了，原本耷拉的耳朵微微竖起来，眼睛也亮了些，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它这是吃了什么？”
林仁抬头看向阿坤，后者正把手里的脏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按说古兽不是连火和金属都能消化吗？怎么会吐成这样？”
阿坤长长舒了口气：
“我也说不清，今早一醒就看见它吐了，地上、床上都有，后来还拉了好几次。好在它懂事，能忍着去厕所解决，没弄脏别的地方，不然我这上午，真要被折腾垮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直蜷在角落的海嗣就慢悠悠爬了过来。
这只通体碧蓝、像小水母似的小家伙，轻轻趴在龙泡泡的肚子上，发出细弱的 “咕噜” 声。
林仁看着俩小家伙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忍不住展露微笑，语气也松快了些：
“没事，之前星有次偷喝了姬子的黑咖啡，也上吐下泻了一下午，龙泡泡估计是刚到上层区水土不服，歇会儿再吃点药，很快就能缓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在身侧虚虚一握，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一小袋温乎乎的谷物糊。
袋子外层还带着点余温，林仁撕开一角解释：
“这里面掺了点温和的肠胃药，没什么苦味，之前是给列车上的猫糕备的，刚好能给龙泡泡用”说着就把糊状物倒在浅碟里，推到龙泡泡面前。
龙泡泡凑过去闻了闻，鼻子立刻皱了起来，显然是闻出了药味，往后退了两步，露出抗拒的模样。
可阿坤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用脚蹬了蹬它的屁股，小家伙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凑回去，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吃到第三口时，尾巴尖终于轻轻晃了晃，看样子是没那么抵触了。
窗外的风又大了些，吹得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
上层区的风本就比下层凛冽，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扎得疼。林仁摸了摸龙泡泡冰凉的耳朵，转头对阿坤说：
“上层区比下层冷太多了，你看它俩就一层绒毛，总光着身子哪行？要不要抽空给它俩缝两件小衣服？总让小家伙们冻着，也不是事儿啊”
阿坤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了笑：
“赚够了信用点再说吧”
林仁点点头，没再追问，掏出通讯器快速敲了几行字给佩拉：
【林仁：亲爱的，之前你说催收队在下层区活动，具体是哪片区域呀？】
发完消息，他把通讯器揣回裤兜，拍了拍阿坤的肩膀：
“走吧，三月刚才发消息说，要去给虎克他们买零食和玩具，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跟着去瞧瞧吗？刚好一起过去”
听到 “走” 字，龙泡泡立刻抬起头，快步跑到林仁脚边，用爪子轻轻扒了扒自己的嘴。
它没法像人一样 “指”，只能用这样的小动作示意自己的嘴边挺脏。
林仁一看就懂了，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凝出一小股细流，轻轻呲在了龙泡泡脸上。
小家伙抖了抖耳朵，一脸无语地用爪子抹了把脸，接着 “嗖” 地一下窜进阿坤的袍子里，最后从博士服的领口探出头来，吐着舌头冲林仁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