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掺了碎冰的棉花，把冰面裹得严严实实，连三步外的人影都只剩个模糊的轮廓。段峰背着金属盒走在最前，冰镐尖每戳一下冰面，都会溅起细碎的冰碴，“咯吱” 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 他特意选了昨天标记过的 “厚冰区”，可脚下的冰面还是泛着淡蓝的透光，像块随时会碎的薄玻璃。
“老瓦，你跟紧点！别落太远！” 段峰回头喊了一声，却见老瓦落在队伍最后，脚步磨磨蹭蹭，石斧攥得指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冰面，像是怕踩空。阿木在他旁边扶着，嘴里不停念叨着雅利族的祈福语，可老瓦的腿还是止不住地抖。
这也难怪 —— 自从昨天在石屋看到 “铁骨头” 的痕迹，老瓦就没睡过安稳觉，刚才路过冰缝时，他又瞥见冰下有淡绿光点闪了一下，更是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 我总觉得这冰不对劲。” 老瓦声音发颤，刚往前挪了半步，突然脚下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 —— 像是冰面被掰断的声音，紧接着，他脚下的冰面瞬间裂开一道半指宽的缝，寒气顺着缝往上冒，冻得他脚踝发麻。
“不好！” 段峰刚想冲过去拉他，老瓦已经 “扑通” 一声往下坠 —— 冰面裂开个一米宽的窟窿，他整个人悬在半空，只有双手死死抠着冰沿，指甲缝里全是冰碴，疼得他直咧嘴。冰缝底下传来 “哗啦” 的暗流声，黑沉沉的水里不知道藏着什么，老瓦的右腿悬在半空，刚才坠落时撞到了冰壁，此刻已经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稍微一动就疼得他冷汗直冒。
“抓紧！千万别松手！” 段峰立刻趴在冰面上，身体尽量展开，把重心压稳，伸手死死扣住老瓦的手腕 —— 老瓦的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道，差点把他也拽下去，冰沿的冰碴刮得他手心火辣辣地疼，他却不敢松半分，“赵三瓢！快找藤蔓做绳索！列娜！帮我固定住身体！”
赵三瓢早就慌了神，听到段峰的吼声才回过神，抄起砍刀就往旁边的灌木丛跑 —— 晨雾里的藤蔓冻得硬邦邦，他用砍刀 “咔嚓” 砍断几根粗的，抱在怀里往冰缝跑，手指被藤蔓上的倒刺划出血，也顾不上擦：“来了来了！峰哥你撑住！咱老家过冰河救过人，这绳结我熟！” 他蹲在冰缝边，飞快地把藤蔓拧成一股，一端牢牢绑在旁边的松树根上，还特意垫了块石头防止打滑，“列娜！你帮我把绳子递下去！注意别让老瓦碰着冰壁！”
列娜立刻趴在冰缝另一侧，伸手接过藤蔓，小心翼翼地往下放 ——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老瓦的右腿，生怕绳子勾到他的伤口，“老瓦，别乱动！绳子快到了，我帮你绑在腰上！” 老瓦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额头上的冷汗滴在冰面上，瞬间凝成小冰粒，他能清楚地听到冰缝底下的暗流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游动，偶尔还能看到淡绿的光点闪过，吓得他心脏都快停了。
陶桃也没闲着，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准备的干树枝和藤蔓，快速削出两块长短合适的木板 —— 这是昨天特意准备的，本来想用来修帐篷，现在刚好能做夹板。“老瓦，坚持住！等你上来，我就帮你固定腿！” 她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木板，眼睛盯着救援的进度，心里却直打鼓：冰缝太深，藤蔓要是不结实怎么办？老瓦的腿要是耽误太久，会不会感染？
“绳子绑好了！” 列娜喊了一声，她把藤蔓在老瓦腰上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对段峰和赵三瓢点头，“可以拉了！”
段峰深吸一口气，胳膊绷得像铁块，“一、二、三！拉！” 赵三瓢跟着发力，藤蔓被拽得 “咯吱” 响，老瓦的身体一点点往上挪 —— 每挪一下，他的右腿就撞到冰壁一次，疼得他忍不住闷哼，却死死咬着牙没喊出声。阿木也跑过来帮忙，双手拽着藤蔓，脸憋得通红：“再加把劲！快到了！”
终于，在四人的合力拉扯下，老瓦被拉出了冰缝。他刚一落地，就瘫坐在冰面上，右腿疼得他浑身发抖，裤腿已经被血浸湿，暗红色的血在冰面上晕开，很快就冻住了。“我的腿…… 好像断了……” 老瓦声音嘶哑，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看着自己扭曲的右腿，眼神里满是绝望。
“别慌！断了也能治！” 陶桃赶紧凑过去，把木板垫在老瓦的腿两侧，用藤蔓小心地绑紧 —— 她特意让木板超过骨折的上下关节，这是之前在急救手册上学的，“这样能固定住骨头，别乱动，不然会移位，更难好。” 赵三瓢也跑去找了块干净的兽皮，用雪化成温水浸湿，递给陶桃：“用这个擦干净伤口，别感染了！咱现在没消炎药，只能先这样，回去找巫祝想想办法！”
段峰蹲在老瓦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 应该是疼得发烧了。“我背你回去！” 他说着就蹲下身，让老瓦趴在自己背上，动作轻得怕碰疼他，“陶桃，你拿着金属盒和木板；赵三瓢，你在前面探路，注意冰面；列娜，你断后，盯着后面的动静，别让黑影跟上来。”
众人立刻行动，段峰背着老瓦走在中间，老瓦趴在他背上，疼得昏昏沉沉，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冰缝里…… 有东西…… 淡绿色的…… 跟着我……” 段峰心里一沉，回头看了眼冰缝的方向，晨雾里的冰窟窿还在冒着寒气，隐约能看到里面有淡绿的光点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赵三瓢在前面探路，冰镐尖每戳一下冰面，都要侧耳听半天：“峰哥，这冰面越来越薄了，得走快点，不然等会儿化得更厉害，咱们都得被困在这儿！” 他说着就加快了脚步，靴底在冰面上蹭出淡白的痕迹，偶尔能看到冰下有暗流涌动，心里直发毛 —— 刚才老瓦说冰缝里有东西，不会真的是黑影吧？它怎么会在冰缝里？
列娜跟在最后，弓上始终搭着箭，眼睛盯着身后的冰面 —— 淡绿的光点再也没出现过，可她总觉得背后发凉，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她用手语比划给陶桃：刚才在冰缝边，她看到冰面上有新鲜的齿轮印，和黑影的痕迹一模一样，只是被晨雾盖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陶桃心里一惊，赶紧指给段峰看，段峰皱起眉，却没停下脚步：“先回营地再说！黑影要是真跟过来，咱在冰面上也打不过它，回去有帐篷和工具，还能抵挡一下。” 他背着老瓦，脚步越来越沉，可心里却很清楚：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老瓦的腿需要尽快治疗，黑影还在后面虎视眈眈，他们必须尽快回到营地，做好一切准备。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营地的篝火 —— 巫祝正站在营地门口张望，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跑过来帮忙。“怎么了？老瓦怎么了？” 巫祝看到老瓦的腿，脸色瞬间变了，赶紧让族人腾出帐篷，“快！把他抬到帐篷里，我去拿草药！”
众人把老瓦抬进帐篷，陶桃帮着解开藤蔓和木板，赵三瓢则去烧热水，准备清洁伤口。段峰靠在帐篷门口，看着外面的晨雾渐渐散去，心里却没放松 —— 冰缝里的黑影、老瓦的腿伤、还没探查的考察营地，还有金属盒里的文件和液体，一堆麻烦事堆在眼前，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他知道，不管怎样，他们都得撑下去，找到离开这座岛的办法。
老瓦躺在帐篷里，疼得渐渐睡着了，嘴里却还在念叨着：“别过来…… 别过来……” 段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冰缝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黑影？它为什么要跟着老瓦？是想趁老瓦受伤下手，还是有别的目的？这些疑问像块石头压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