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睁开眼的时候，客栈房梁上的木纹正对着她。
她盯着那道裂痕看了两秒，忽然觉得饿得厉害。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又真实得让她坐了起来。身下草席有点硬，被褥带着点潮气，但她没管这些，只伸手摸了摸肚子。
“你醒了。”慕容雪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手里捏着一片干枯的叶子，见她动弹，立刻把叶子收进袖口，“已经三天了。”
洛璃点点头，喉咙有点干。她记得最后的画面是光柱冲天而起，自己跪在阵眼中央，然后……没了。
“封印还在。”慕容雪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公孙宇每隔两个时辰就测一次灵脉波动，没异常。”
洛璃松了口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脑子像被塞过又掏空，经脉里隐隐发酸，像是跑完马拉松还被人拉去搬石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端木云推门进来，右臂还裹着布条，走路姿势有点别扭。“听说你醒啦？能吃东西不？我让店家炖了鸡，没放辣。”
洛璃笑了下：“有蛋不？我想煮个荷包蛋。”
“有！”端木云转身就走，“我让他们加三个！”
公孙宇跟在他后面进来，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边角有些焦痕。“你先别光想着吃，”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我们有点事要告诉你。”
洛璃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面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战斗时的靴子，鞋底裂了一道缝。“说吧，什么事非得在我刚醒就说？”
慕容雪从袖子里抽出刚才那片叶子，轻轻放在桌上。“我在整理残留灵力的时候，发现一股杂乱的波动，往东南方向去了。不是幽冥的体系，也不像大陆任何已知门派的手法。”
洛璃皱眉：“什么意思？还有别人动手？”
“不像主动攻击，倒像是……逃窜时留下的痕迹。”公孙宇补充，“很弱，断断续续，但确实存在。”
洛璃走到桌边，手指点了点那片叶子。“你们查过了？”
“查了。”公孙宇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烧焦的符纸残片，“这是昨天传信玉简带来的消息——边陲小镇‘青石口’，最近几天有不明灵力波动，居民没察觉，但巡防弟子感应到了异常。”
“青石口？”洛璃重复了一遍。
“就是地图上快贴到海的地方。”端木云端着一碗热汤回来，顺手把碗递给她，“听说连妖兽都不太愿意去那儿，风大，沙多，种啥死啥。”
洛璃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鸡汤温润，带着点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都暖了些。她闭上眼，心念一动，灵幻美食桃源空间开启。
阁楼虚影一闪而过，她取出几份药膳，分别递给三人。“吃了，恢复点力气。我们要去一趟青石口。”
“你现在这样还能走？”慕容雪接过一份清灵粥，皱眉看着她。
“不能走也得走。”洛璃咬了口馒头，“如果真有残余势力在暗中活动，现在正是他们以为天下太平的时候。我们得赶在他们喘过气之前，把火苗掐灭。”
端木云一口喝完汤，把碗蹾在桌上：“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能出发。”
“你右臂还没好利索。”公孙宇瞥他一眼，“别逞强。”
“我又不是用那只手拿刀。”端木云咧嘴一笑，“再说了，保护洛璃的事，谁也不能比我更合适。”
洛璃没笑，只是低头继续吃。等四人都吃完，她才站起身：“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
青石口比想象中安静。
镇子不大，十几户人家沿街分布，屋顶铺着灰瓦，墙皮剥落得厉害。街上有人扫地，有孩子追着狗跑，看起来和普通村落没什么两样。
但他们一进镇，洛璃就察觉不对。
她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个小竹篮，装着刚买的酱菜。路过一间废弃祠堂时，脚步顿了一下。
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腐叶，转瞬即逝。
她没说话，只悄悄运转空间之力，在神识中扫过周围。几处角落浮现出扭曲的灵纹，颜色发黑，边缘不齐，像是匆忙画下又被人抹去一半。
“有问题。”她低声说。
晚上，四人分头行动。
端木云和公孙宇绕到镇外山壁，沿着坡道查看是否有脚印或结界痕迹。山岩风化严重，不少地方塌陷过，但公孙宇还是在一块凸石背面发现了异常——一道刻痕，像是用利器强行划出，又被某种粉末覆盖过。
他掏出工具刮下一点残留物，放进小瓶。“这手法太急，不像专业掩藏，倒像是怕被人发现。”
端木云蹲在旁边，用手电照着岩缝。“你说他们在这儿干啥？藏东西？练邪术？”
“不清楚。”公孙宇收起瓶子，“但肯定不想让人知道。”
另一边，洛璃和慕容雪潜入镇西祠堂。
供桌积满灰尘，香炉倒扣在地。两人轻手轻脚翻找，在供桌下方的夹层里摸到半块烧焦的布片。
洛璃拿出来一看，瞳孔微缩。
布片一角绣着扭曲的蛇形纹路，材质粗糙，但能认出是某种阵旗的残片。她曾在幽冥手下外围成员身上见过类似的标记，虽然更简陋，但风格一致。
“真是他们的人。”慕容雪压低声音。
“不是主力。”洛璃捏着碎片，“太粗糙了，像是临时拼凑的队伍，或者……逃兵。”
“逃兵？”慕容雪抬头看她。
“打赢了会嚣张，打输了才躲。”洛璃把碎片收进袖子，“这些人没打算久留，布置了符咒就走，痕迹都没清理干净。”
两人离开祠堂时，天上飘起了细雨。
回到客栈，四人齐聚房间。端木云抖了抖肩上的雨水，把小瓶递给公孙宇。“找到点东西。”
公孙宇打开瓶盖闻了闻：“这种粉叫‘隐尘散’，一般用来遮掩灵力痕迹，但效果差，只能骗过低阶探查术。”
“说明他们水平不行。”端木云哼了一声，“要么就是急着跑路。”
洛璃把那半块阵旗残片放在桌上。“我找到了这个。”
三人围上来。
“这是组织外围用的制式阵旗。”公孙宇仔细看了看，“但烧毁方式不对，不像是战斗损毁，倒像是……人为销毁。”
“为什么要烧掉自己的东西？”慕容雪问。
“怕被追踪。”洛璃靠在墙边，“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或者……有人在追他们。”
房间里安静下来。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屋檐上啪啪作响。
“我们现在怎么办？”端木云打破沉默，“追？还是报上去？”
“追不上。”公孙宇摇头，“线索太少，方向不明。而且他们既然选择这种偏远小镇落脚，说明行进路线是绕过的，不会走官道。”
“那就等。”洛璃说。
“等？”
“他们还会出现。”洛璃看着桌上的碎片，“逃兵不会一直逃。他们会找地方喘气，会补给，会联络同伙。只要他们再动，就会留下痕迹。”
她抬手，将碎片收入灵幻美食桃源空间。
“我们先休息，明天继续查。顺便……”她顿了顿，“我饿了，谁去帮我煮碗面？”
端木云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总想着吃？”
“因为我活着。”洛璃笑了笑，“能吃饭，说明我还站着。”
第二天清晨，洛璃站在客栈门口，手里拿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
她咬了一口，脆皮咔嚓一声裂开。
街对面有个老头牵着驴走过，裤脚沾着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洛璃看着他，忽然停下咀嚼。
那老头左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边缘微微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