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二。
一。
四人同时动了。
慕容雪指尖的青光在最后一息完成闭环，四人的呼吸如被无形丝线牵引，整齐划一。公孙宇掌心微震，三枚聚灵石嵌入地面凹槽，吸灵阵纹路泛起淡蓝微光，像一只沉睡的虫子刚被轻轻拍醒。洛璃抬手，桃源空间的气息自眉心涌出，在身前凝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盾，透明中泛着淡淡的绿意。端木云膝盖微屈，拳头紧握，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只等那一步踏出。
他们踏入光球范围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后，异变陡生。
原本应处于能量回落期的符文链，非但没有暗淡，反而骤然由银白转为赤金，像是被人猛地灌入滚烫的岩浆。地面那圈环形纹不仅没降反升，外层六道支纹竟逆向流转，顺序全乱！
“它调频了！”公孙宇瞳孔一缩，话音未落，三道赤金色光锥已撕裂空气，直刺吸灵阵的核心节点。
轰！
蓝光炸裂，碎石飞溅。聚灵石当场崩成粉末，阵法纹路寸寸断裂，如同被重锤砸中的冰面。公孙宇被反冲之力掀得后退两步，胸口一阵发闷，差点跪倒。
“糟了！”端木云本已迈出半步，见状硬生生刹住脚步，可就在这迟疑的一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虚空，突然浮现出三道交错的光墙，严丝合缝地封死了他预设的突进路线。
“这玩意儿还会抢答？”他瞪眼。
洛璃脸色一沉，来不及多想，手中护盾猛然扩大，挡在三人前方。一道粗壮的螺旋光束从天而降，狠狠砸在护盾上。莲形屏障剧烈震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她喉头一甜，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却死死咬牙撑住。
“退！全部后撤！”
声音刚落，七道符文同时爆亮，地面裂开数十道细密沟壑，灵气如风暴般扭曲翻滚。一个巨大的螺旋灵力绞杀圈凭空成型，带着撕扯一切的威势横扫而来。
端木云反应极快，一把拽住还在愣神的公孙宇，反身暴退。慕容雪迅速将一股温和灵流注入三人经脉，稳住因灵气紊乱而动荡的心神。四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回原地，尘土扑了满脸。
宝箱依旧悬浮在光芒深处，纹丝不动。
光球静静旋转，符文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一波凌厉反击从未发生。
四人喘着粗气，站在距离宝箱仅三步远的地方，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我……”端木云抹了把脸，声音有点哑，“是不是又搞砸了？”
“不是你。”洛璃擦掉嘴角的血，语气平静，“是我们都小看了它。”
“它根本不是按固定程序走的机关。”公孙宇盯着地上残破的阵纹，眼神发亮，“它会变！它能感知我们的行动，然后——调整规则！”
“活的？”慕容雪轻声说。
“不完全是。”洛璃眯起眼，回忆刚才那一瞬的灵力波动，“更像是……有意识地在玩我们。那一击的节奏，带着点‘你看，你们算错了’的味道。”
“感情还能嘲讽？”端木云咧了咧嘴，笑得有点涩，“这守门的还挺有性格。”
“所以咱们之前的计划，从根上就不对。”公孙宇蹲下身，手指划过断裂的符文，“我们以为它是锁，只要找对钥匙就行。但它更像是——对手。”
“对手？”慕容雪微微皱眉。
“对。”洛璃点头，“它不怕我们强攻，也不怕我们算准节奏。它怕的是我们‘懂’它。可现在，它已经知道我们开始懂了，所以——换招。”
空气安静了一瞬。
“那现在怎么办？”端木云挠头，“总不能坐在这儿等它打哈欠吧？”
“得让它误判。”洛璃目光沉静，“它现在防的是‘按规律来’的人。那我们就偏不按规律。”
“你是说……乱来？”端木云眼睛一亮。
“不是乱来。”她摇头，“是‘看起来乱，其实有章法’。就像炒菜，火候大了小了都不行，可有时候颠勺的手法看着杂乱，实则每一下都在控制油温。”
公孙宇若有所思：“你是想……用假动作骗它？”
“差不多。”洛璃嘴角微扬，“它既然会变，那就让它忙起来变。我们不求一次靠近，只求试探出它的反应模式。”
“那谁去试？”端木云主动举手，“我去！反正我皮厚。”
“这次不行。”洛璃拦住他，“它已经记住你的节奏了。得换个人出手，出其不意。”
三人齐刷刷看向慕容雪。
“我？”她一愣，“可我从来不主动攻击……”
“正因为你从不攻击，它才不会防你。”洛璃笑，“你试试，随便扔个药丸出去，别带灵力，就当是丢垃圾。”
慕容雪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颗平日用来安神的普通丹丸，轻轻一抛。
丹丸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光球边缘。
所有人屏息。
就在丹丸即将触碰到光壁的刹那，一道细如发丝的银光倏然射出，精准地将丹丸击成齑粉。
“反应了。”公孙宇低声道，“但它只用了最小单位的能量，说明——它判断那不是威胁。”
“好。”洛璃点头，“再来，这次，你假装要往左边扔，手甩到一半突然往右。”
慕容雪依言照做。
这一次，她的手刚扬起，光球内部符文便微微闪烁，似乎在预判轨迹。可当她中途变向时，那道银光却迟了半拍，险险擦过丹丸尾端，未能击中。
“有效！”端木云压低声音，“它跟不上突然变向！”
“但它在学。”公孙宇盯着符文流转，“第二次的反应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至少三成。”
“够了。”洛璃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它在学习我们的行为模式。那我们就——教它点错的。”
“啥意思？”端木云懵了。
“咱们四个人，轮流做假动作。”她快速说道，“一个人真动，三个人假动，让它的系统混乱。它要是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要么不敢动，要么——乱动。”
“妙啊！”公孙宇眼睛一亮，“信息过载，让它死机！”
“可万一它不分真假，一起打呢？”慕容雪担心道。
“那就看洛璃的护盾撑不撑得住。”端木云嘿嘿一笑，“反正她最有本事，吃的也最多，灵力肯定最足。”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洛璃斜他一眼。
“当然是夸！”端木云挺胸，“你做的红烧灵参，我吃了三天还冒仙气！”
几人忍不住笑了下，紧绷的气氛稍稍缓解。
“准备第二次尝试。”洛璃收起笑意，目光扫过三人，“这次，我主攻。你们三个，负责迷惑它。”
三人点头。
慕容雪闭目调息，指尖再次泛起青光，缓缓引导四人呼吸同步。公孙宇从怀中摸出三块新的低阶灵石，默默检查阵纹接口。端木云活动手腕，眼神渐渐锐利。
洛璃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缓缓运转，桃源空间的气息在经脉中流淌。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缕翠绿光芒在指尖凝聚。
“开始。”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做出突进姿态。
公孙宇向前半步，手中灵石虚晃；端木云侧身跃起，似要强冲；慕容雪双手一扬，两颗丹丸左右飞出。
而洛璃，静立原地，纹丝未动。
光球微微震颤，符文闪动，却未发动攻击。
“它在犹豫。”公孙宇低语。
“再来一次。”
三人再度动作，幅度更大。
这一次，光球终于有了反应——三道银光射出，分别拦截端木云的虚影和慕容雪的丹丸，而公孙宇的方向，却落了空。
就在这一瞬，洛璃动了。
她身形一闪，直扑宝箱！
光球猛然一颤，剩余符文尽数亮起，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光柱迎面轰来。
洛璃抬手，护盾全力张开。
轰——！
护盾碎裂，她整个人被击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停下。
但她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我看到了……它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