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声嗡鸣还在耳朵里打转，脚底板发麻的感觉没散，反而更沉了。
洛璃眼神一凛，手指闪电般探入空间，一把抓出灵视藤的残根。那根须已经干瘪发灰，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生机，但她掌心一搓，一滴焰心莲酿落上去，根须立刻抽动了一下，泛起微弱的蓝光。
“追。”她低声。
蓝光顺着残根爬上来，像一缕游魂，贴着地面往回飘。它不走直线，歪歪扭扭，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在符文轨迹上跳了几跳，最后停在那块嵌入岩层的“符文舱”边缘，猛地一颤，熄了。
“断了。”洛璃皱眉。
公孙宇立刻扑到炭笔图前，手指顺着蓝光最后的走向划过去，眉头越拧越紧：“不对……这路径是倒灌的。能量不是从阵眼往外发，是被人从外头硬塞进去的，反向冲撞系统。”
“塞啥？”端木云蹲下，用刀尖轻轻刮了刮岩面，“总不能是塞了个U盘进去吧？”
“塞指令。”公孙宇抬头，“这舱不是阻断器，是中继站。它把召引阵的唤醒信号截下来，改写，再传回去——就像有人偷了wiFi密码，自己搭了个热点，假装是原装路由器。”
慕容雪忽然轻声道：“不对劲。”
她蹲在旁边一株发蔫的灵植旁，指尖搭在叶片上，银针悬空轻颤：“它不是被灵力扰动……它是怕。”
“怕？”端木云愣了。
“怕得发抖。”慕容雪声音很轻，“这株‘静心兰’能感知情绪波动。它现在的情绪读数，接近‘面对天敌’的级别。”
洛璃眼神一动，立刻从空间取出一株未催熟的心听草。草叶细长，通体透明，像水晶雕成。她指尖一弹，草落入符文轨迹中央。
草叶刚落地，瞬间卷曲，颜色由透明转为深黑，叶尖“啪”地炸开一小截，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咬了一口。
“接收到强烈负面意念。”洛璃收回草，“不是混乱，是‘阻止’。有人在用意志力强行压住这阵法的苏醒。”
“所以异样不是自然现象？”端木云瞪眼。
“是堵车。”洛璃冷笑，“高速路本来畅通，有人在中间修了收费站，还不让走。能量堆着出不去，灵脉憋得发颤，植物吓得发抖，地底嗡嗡响——这不是要醒，是快憋炸了。”
公孙宇猛地抬头：“那残卷上说‘二次唤醒未完成’。第一次是谁唤醒的？为什么需要第二次？”
“第一次……”洛璃顿了顿，“可能就是我穿越那会儿。空间激活，信号接通，召引阵开始充能。但充到一半，被这舱截了流，程序卡住。”
“所以现在你一靠近，信号重新接上，系统自动续传？”慕容雪问。
“对。”洛璃点头，“就像手机连上wiFi，自动开始下载上次没下完的更新包。可这包太大，一下载，服务器就报警。”
端木云咧嘴：“那咱们现在是帮系统修复漏洞的It维修工？”
“不。”洛璃盯着那块岩层，“是来拆炸弹的。”
她忽然抬手，从空间取出三滴焰心莲酿，分别注入灵视藤根、影光灵籽和一捧新灵土。三样东西瞬间泛起微光，彼此呼应，形成一个三角感应网，贴地铺开。
“三重监控。”她说，“一有异动，立刻示警。”
公孙宇看着炭笔图，忽然道：“这舱的结构……太熟了。”
“熟？”慕容雪问。
“叶家祖地外圈的守卫阵。”公孙宇手指在图上划出几道纹路，“你看这三处转折，这种嵌套方式，七成相似。不是巧合。”
洛璃眼神一沉。
她想起叶天雄最近几次试探——那双眼睛总在她身上打转，像是在嗅什么味道。还有他修炼时用的功法，气息阴沉，带着一股“封”字诀的死劲，专克灵力流转。
“他不是想抢我的空间。”她忽然说，“他是想独占这个阵。”
“啥？”端木云一愣。
“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召引阵。”洛璃声音冷下来，“但他不够格当‘钥匙’，接不上信号。所以他搭了这个舱，截流能量，慢慢偷学，想自己当主人。”
“可这阵不认他。”慕容雪接道。
“对。”洛璃冷笑，“它等的不是叶家人，是‘召引者’。他偷了信号，改了路径，结果系统卡死，反噬来了。”
公孙宇忽然抬头：“那现在信号重新接通，反噬会不会直接冲他去？”
“不会。”洛璃摇头，“反噬是系统纠错机制。它要清理非法接入，恢复原定程序。而原定程序……”她顿了顿，“是唤醒某个东西。”
空气一静。
端木云挠头：“所以咱们现在站的这地儿，底下埋的不是宝藏，是定时闹钟？一响，天塌？”
“不一定塌天。”洛璃盯着那块岩层，“但肯定有人不想它响。”
她忽然蹲下，手指轻轻压在符文轨迹的终点。灵土一触，岩面微微一颤，一道蓝线再次钻出，缠上她的指尖，转瞬即逝。
“接口还在。”她收回手，“而且……有回应。”
“回应？”慕容雪问。
洛璃没答。她闭眼，眉心微烫，空间阁楼顶层的暗纹悄然浮现，与地底符文隐隐共鸣。这一次，她没强行拦截，而是顺着那股波动，轻轻一引。
嗡——
地底那声嗡鸣，忽然变了调。
不再是沉闷的警告，而是一种……节奏。
像是心跳。
一下，一下，稳稳地，从山腹深处传来。
“它在等。”洛璃睁眼，“不是等程序完成。是等‘人’回来。”
“谁？”端木云问。
“不知道。”洛璃站起身，拍了拍手，“但叶天雄肯定知道。不然他不会急着截流。”
公孙宇立刻道：“那现在怎么办？拆舱？”
“不能硬拆。”洛璃摇头，“这舱和阵法已经长在一起，像血栓。一动，整个系统可能当场崩溃。”
“那总不能等它自己炸吧？”端木云急了。
“不等。”洛璃从空间取出一株刚催熟的“引脉藤”，藤蔓细长，根须泛着淡金，“我来当临时导管。先把淤积的能量引出来，缓一缓。”
她将藤蔓插入符文轨迹，根须一触地面，立刻疯狂生长，顺着蓝光路径一路延伸，最后停在符文舱边缘，轻轻缠上。
金光一闪。
藤蔓剧烈抖动，像是被高压电击中，叶片瞬间卷曲焦黑。但与此同时，地底那股沉闷的嗡鸣，稍稍弱了一分。
“有效。”公孙宇眼睛一亮。
“只能撑一会儿。”洛璃盯着藤蔓，“这藤扛不住太久。”
她正要说话，忽然——
藤蔓根部“啪”地炸开，一股黑气顺着藤身倒灌上来，直冲她指尖。
洛璃猛地一拽，藤蔓断裂，黑气在空中扭成一团，像一张模糊的人脸，张了张口，无声。
随即，消散。
四人沉默。
端木云咽了口唾沫：“这玩意儿……刚才想咬你？”
洛璃甩了甩手，指尖有点麻。她低头看着断裂的藤蔓，又看向那块岩层。
“不是想咬我。”她声音很轻，“是警告。”
她从空间取出最后一滴焰心莲酿，轻轻滴在灵土上。酒液渗入，土块泛起一层温润的红光，像是给干柴浇了油。
“它知道我要动它。”她说，“所以先出招。”
公孙宇忽然道：“这黑气……和叶天雄修炼时的气息，有点像。”
洛璃没答。她盯着那块岩层，手指轻轻敲了敲下巴。
三息后，她抬头。
“准备后撤。”她说，“他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