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管中的蓝焰在风中摇曳，火光映着七双血红巨眼，像七轮染血的月悬在黑暗里。公孙宇没放下手，火苗烧得噼啪作响，像是在给这洞穴唱小曲。
“打招呼嘛，讲究个礼尚往来。”他咧嘴一笑，手腕一抖，蓝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扑最左侧那双巨眼。
火光刚起，巨眼猛然闭合，整个洞穴仿佛吸了口气，紧接着，一声低吼从七张口中同时炸开，震得岩壁簌簌抖动，碎石如雨落下。蓝焰在半空被一股无形之力掐灭，连灰都没剩下。
“好家伙，连火都敢吞？”公孙宇一缩脖子，迅速后撤两步，影织网再度张开，罩住头顶。金属丝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一张倒扣的蛛网。
慕容雪早已退至他侧后方，指尖银针微颤，药囊轻晃，最后一片净心兰静静躺在掌心。她没急着用，只是将灵力缓缓注入针尖，青光如露珠般凝而不散。
七只生物没立刻扑来，而是缓缓移动，呈环形收缩，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唯有那黏液滴落的“滴答”声，规律得像在倒计时。
“它们在围猎。”慕容雪低声道，“不是乱冲，是逼我们往深处退。”
“退就退，反正地图还没画完。”公孙宇一边说，一边从背囊里摸出三枚残破的回音螺碎片，迅速嵌进一块铜板凹槽里，手指飞快拧动几处齿轮，“老祖宗说，废物利用是机关师的美德。”
铜板嗡鸣一声，表面浮起一层微弱的波纹，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他把铜板贴地一放，低声：“共振刺钉，临时版，炸不着人，震得慌。”
慕容雪会意，指尖一弹，净心兰花瓣飘出，灵力轻引，香气如丝线般在空气中蔓延。她故意让一缕灵息外泄，像是伤口渗血般明显。
左侧那只巨眼果然动了，低吼一声，猛然扑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它前爪刚踏入铜板范围，地面骤然一震，共振波顺着岩层炸开，刺耳的嗡鸣声直钻脑髓。
“咔啦——”头顶岩层裂开一道缝隙，碎石轰然砸下，正好封住一条侧通道。
公孙宇拍手：“得手！”
可还没笑完，那被砸中的生物竟猛地抬头，血瞳死死盯住他，喉咙里滚出一串低沉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紧接着，它身上黏液翻涌，竟在体表凝成一层黑膜，将落石尽数弹开。
“啥？还能自动打补丁？”公孙宇瞪眼。
更糟的是，其余六只生物齐齐低吼，声波在洞壁间来回碰撞，竟形成一股诡异的灵压，压得人胸口发闷。慕容雪指尖一颤，银针差点脱手。
“禁灵波纹！”她低喝，“它们的吼声带封灵效果！”
话音未落，公孙宇腰间的地脉共鸣器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一个从未见过的频率上。他低头一看，脸色变了：“这灵力走向……不对劲。”
“怎么？”
“它们体内的灵力不是自然流转，是被人用符纹强行牵引的，集中在脊椎第三节。”他抬眼，“这不是野兽，是被人改过的‘守门狗’。”
慕容雪瞳孔一缩，立刻将净心兰捏碎，焚香成雾，清灵雾弥漫开来，暂时中和了那股压制感。她趁机凝神细看，银针轻点自己手腕，借医者灵觉探向最近那只生物。
就在灵力触及对方体表的瞬间，银针尖端沾上一滴黏液，液中竟浮现出极细的符纹残影，扭曲如蛇，与她曾在家族古籍上见过的“禁魂咒”有七分相似。
“果然是被操控的。”她声音冷了几分，“它们不是守护者，是被囚禁的守卫。”
公孙宇咬牙：“那谁在背后下命令？这洞里还有活人？”
“不一定非得是人。”慕容雪盯着那七双血眼，“也可能是阵法，是符咒，是某种……活着的禁制。”
她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七只生物同时低吼，声波交织成网，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影织网边缘的金属丝开始发红，随即“啪”地断裂一根。
“扛不住了！”公孙宇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阵图，角落写着一行小字：“防惊扰专用，响了别赖我。”
“静步符阵，二点零版！”他一把拍在地上，符纸瞬间化作一圈淡光，将两人笼罩。
符阵刚成，七只生物却突然停步，不再逼近。它们缓缓低头，血瞳齐齐望向地面那块共振刺钉的铜板。紧接着，最中间那只缓缓抬起前爪，轻轻一划。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块残碑被黏液缓缓推出。碑上刻着两个古字——“渊蔽”。
公孙宇瞪大眼：“这玩意儿还能考古？”
慕容雪却盯着残碑边缘的纹路，心头一震。那纹路与老者玉简上的残符如出一辙，但多了几道扭曲的附加符线，像是被人强行篡改过。
“这不是原版。”她低声道，“有人在模仿‘渊蔽’的符文，但手法粗糙，留下了破绽。”
公孙宇正要说话，地脉共鸣器突然发出尖锐鸣叫。他低头一看，仪器刻度盘上，生物体内的灵力频率竟与东部战场上那股暗紫灵波产生了微弱共振。
“东西部……有关联？”他喃喃。
慕容雪没接话，目光落在其中一只生物腿部。刚才岩层塌陷时，一块碎石擦过它的后腿，伤口流出的液体不是黑色黏液，而是暗金色，像熔化的铜水，在地上留下一道微光。
“不是同一种生物。”她忽然道，“有的是原生守卫，有的是后来改造的。”
公孙宇眼睛一亮：“那咱们可以挑软柿子捏。”
他迅速从背囊里摸出一枚豆子大小的金属球，正是回音螺的改良版——“震心雷”。他将灵力注入，低声：“这玩意儿不炸人，专震心脉，响一声，懵三秒。”
慕容雪点头，再度焚燃净心兰，清灵雾扩散，掩去两人灵息。她悄悄将银针埋入地面，针尾连着一根极细的丝线，另一端缠在手腕上。
“我来引，你来炸。”
公孙宇咧嘴：“老规矩，你负责美，我负责炸。”
慕容雪没理他，指尖轻弹，一片花瓣飘出，直奔那只腿部受伤的生物。花瓣刚近身，那生物猛然抬头，血瞳收缩，低吼一声，竟主动迎了上来。
就是现在！
慕容雪手腕一抖，银针引灵，丝线瞬间绷直。公孙宇同时掷出震心雷，金属球贴地滚出，精准落入生物爪下。
“咚——！”
一声闷响，震波如涟漪扩散。那只生物猛然僵住，血瞳涣散，其余六只也出现短暂迟滞。
“中了！”公孙宇大喜，正要再扔一枚，却见那暗金色液体的生物突然抬头，血瞳中闪过一丝清明，竟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公孙宇手一抖，震心雷差点掉地上。
“它……它冲我眨眼？”
慕容雪也愣住，银针悬在半空。
那只生物没再动，只是缓缓低下头，用爪子轻轻拨开地面黏液，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道符纹，与空间美食殿堂中那本未解锁功法封皮上的残文，几乎一模一样。
公孙宇咽了口唾沫：“这玩意儿……该不会是请我们吃饭的请柬吧？”
慕容雪正要说话，地脉共鸣器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洞穴深处。与此同时，七只生物齐齐转身，缓缓后退，血瞳逐一闭合，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
洞穴恢复死寂，唯有那块刻符石板，在幽蓝萤石的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光。
公孙宇蹲下身，伸手要去捡。
慕容雪突然伸手拦住他。
“别碰。”她盯着石板边缘，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中，渗出一滴暗金色的液体，正缓缓滑落。
公孙宇的手停在半空。
那滴液体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竟在岩面上蚀出一个小孔，孔底，隐隐有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