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寒气比想象中更刺骨，即便有万灵晶核的灵力护持，张天石仍能感觉到经脉在灵脉反噬下阵阵抽搐。他刚突破第一重“失去之境”的幻境，意识还未完全稳定，眼前的景象就再次扭曲——
这一次，他站在封妖台的废墟上。
玄阴妖帝的黑焰还在燃烧，地面上布满了修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断石。苏清月倒在不远处，指尖的净焰早已熄灭，鬓边的青丝沾满了血污；赵炎的巨斧断成两截，他本人趴在地上，银星缠在他的手腕上，蛇身无力地垂着；林婉儿的星蜂死伤殆尽，蜂后落在她的掌心，翅膀彻底破碎；玄机子的古籍散落在地上，被黑焰烧成了灰烬，他拄着断拐杖，艰难地挡在一个孩童身前，后背被黑焰灼伤，露出焦黑的皮肤。
“张天石！快逃！”玄机子看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玄阴妖帝没死透，他要来了！”
张天石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是他最愧疚的画面——万妖窟之战，若不是他执意要留下断后，队友们或许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清月！赵炎！”他冲过去，想扶起苏清月，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又是幻境！可这幻境太真实了，苏清月脸上的痛苦、赵炎不甘的眼神、林婉儿无声的泪水，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你救不了他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天石回头，看到玄阴妖帝的身影从黑焰中走出，他的身体还带着被星力劈过的伤痕，眼神却依旧狠厉，“你以为你是英雄？你只是个累赘！若不是你，他们早就杀了我，不会死在这里！”
“不是的！”张天石嘶吼着，想运转万灵星辰力，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再次紊乱，“是我太弱，是我没保护好他们！”
“承认吧，你根本不配做领袖。”玄阴妖帝一步步逼近，黑焰在他掌心凝聚，“放弃吧，让我杀了你，你就不用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张天石看着地上“死去”的队友，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真的很弱吗？若不是他，队友们是不是真的会更安全？
就在黑焰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苏清月的话：“张天石，你的力量不是用来自责的，是用来守护的。”
是啊，他不是为了自责而战斗，是为了守护。就算幻境再真实，他也不能放弃——因为真正的队友，还在湖面上等着他，等着他一起集齐碎片，守护修仙界。
“我不会放弃！”张天石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你不是玄阴妖帝，你是幻境！我的队友，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他集中所有意识，强行运转体内仅存的万灵星辰力，朝着玄阴妖帝劈去。淡蓝色的光刃划过，玄阴妖帝的身影瞬间破碎，化作无数光点。封妖台的废墟也开始消散，张天石的意识再次回到湖底。
“第二重‘自责之境’，也过了。”万灵水君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最后一重，是‘执念之境’，也是最难的一重。挺过去，你就能稳住晶核。”
张天石的脸色苍白如纸，灵脉反噬的剧痛越来越强烈，经脉已经开始渗血。但他没有放弃，深吸一口气，继续注入万灵星辰力。
湖面上，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冰狱巫尊的实力比冰狱寒将强太多，他手中的冰杖能操控“寒水灵”——一种由湖水和寒气凝聚而成的妖物，通体透明，能融入水中，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赵炎扛着巨斧，与寒水灵周旋，三色斧气劈出，却只能劈开寒水灵的身体，无法彻底杀死它们——寒水灵散成水沫后，很快又能重新凝聚。银星喷出的星凝毒虽然能冻结寒水灵，却被冰狱巫尊的寒气化解，根本伤不到他。
“可恶！这东西杀不死！”赵炎骂了一句，肩膀被寒水灵的冰爪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冻结成冰。
苏清月的净焰能净化寒气，却要分心保护林婉儿和玄机子，无法全力攻击。她凝聚出一道蓝白色的火墙，挡在三人面前，火墙与寒水灵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火墙的光芒却越来越暗。
林婉儿指挥着剩余的星蜂，朝着冰狱巫尊飞去。星蜂们喷出紫色灵火，落在冰狱巫尊的斗篷上，却被他周身的寒气冻结，星蜂们纷纷坠落，翅膀折断。蜂后虽然恢复了一些力气，喷出的紫色火柱也只能在冰狱巫尊的斗篷上留下一点焦痕，根本伤不到他。
“你们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冰狱巫尊冷笑着，举起冰杖，杖头的黑色冰晶发出刺眼的光芒，“冰狱大阵·寒水滔天！”
湖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水柱从湖中升起，水柱中凝聚出无数寒水灵，朝着五人扑来。同时，湖面上的雾气变成了黑色，带着剧毒，吸入一口就会让人灵力紊乱。
玄机子掏出最后一根万灵镇妖簪，插入地面，布下最后一道防御阵：“快！进入阵法！这雾气有毒！”
四人连忙躲进阵法，绿色的光芒将他们笼罩，挡住了黑色雾气。但寒水灵太多，阵法上的光芒很快就布满了裂痕，随时可能崩溃。
“张天石怎么还没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了！”赵炎咬着牙，巨斧挥舞，将靠近阵法的寒水灵劈开。
苏清月看着湖底，眼中满是担忧。她能感觉到，张天石的万灵星辰力还在与晶核共鸣，却越来越微弱，似乎随时会中断。
“他在对抗幻境，不能分心。”苏清月握紧拳头，指尖的净焰暴涨，“我们再撑一会儿，一定要等他出来！”
冰狱巫尊看着阵法中的四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等？你们等不到他了。本尊早就布下了‘寒水咒’，只要万灵晶核的力量减弱，咒术就会发动，将湖底的人永远困在幻境中，变成灵脉的养料。”
“你说什么？！”苏清月脸色大变，“你对张天石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在万灵湖的水中下了一点咒术而已。”冰狱巫尊轻描淡写地说，“他越是挣扎，咒术发作得越快。很快，他就会被幻境吞噬，永远醒不过来了。到时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钥匙碎片，就是我的了！”
玄机子的脸色也变了：“寒水咒！古籍上说，这是冰狱妖君的禁术，能通过灵力共鸣侵入人的意识，让幻境变成真实的枷锁！张天石现在肯定很危险！”
“不行，我要去帮他！”苏清月说着，就要冲出阵法。
“别去！”玄机子拉住她，“你现在出去，只会被寒水灵围攻，不仅救不了张天石，还会送命！我们必须先解决冰狱巫尊，解除寒水咒！”
苏清月停下脚步，眼中满是焦急。她知道玄机子说得对，可她看着湖底，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林婉儿突然开口：“蜂后说，它能感知到张天石的意识，他还在坚持。蜂后可以用星力传递信息，告诉张天石咒术的事，让他小心。”
“真的吗？”苏清月眼睛一亮。
林婉儿点头，将蜂后放在掌心。蜂后振翅，翅膀上的紫色灵纹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道细小的紫色光丝从翅膀上射出，钻入湖中，朝着湖底飞去。
湖底，张天石正陷入第三重幻境——执念之境。
这一次，他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块冰晶碎片，正是第三块冰狱钥匙碎片。碎片旁边，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影很熟悉，像他从未见过的母亲。
“只要拿到碎片，你就能加固封印，成为修仙界的英雄。”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不用管你的队友，不用管万灵晶核，只要拿到碎片，你就是最厉害的修士。”
张天石的眼神变得迷茫。成为英雄？这是他从小的梦想。只要拿到碎片，他就能实现梦想，就能保护所有人。
他一步步走向碎片，伸手想去拿。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光丝从窗外飞来，落在他的眉心。蜂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张天石，小心寒水咒！冰狱巫尊在水中下了咒术，幻境会吞噬你的意识！别碰碎片，那是假的！”
张天石猛地清醒过来。是啊，这是幻境！真正的碎片在晶核旁，而他的队友，还在湖面上等着他，他们需要他，不是需要一个“英雄”，而是需要他活着回去。
“我不会被你迷惑的。”张天石后退一步，眼神坚定，“我的执念，不是成为英雄，是守护我的队友，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
他运转体内所有的万灵星辰力，朝着木桌劈去。淡蓝色的光刃划过，木桌和碎片瞬间破碎，女人的身影也消散了。
三重幻境，全部突破！
“成功了！”万灵水君的声音传来，“晶核已经稳定，快取出碎片！”
张天石立刻伸手，将晶核凹槽中的第三块冰狱钥匙碎片取出。碎片入手，与之前的两块产生强烈的共鸣，三道淡蓝色的光芒从碎片中射出，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完整的封印符文。
同时，湖面上的黑色雾气突然消散，寒水灵也停止了攻击，纷纷化作水沫，融入湖中——寒水咒被解除了！
冰狱巫尊脸色大变：“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突破幻境？！”
就在这时，湖面突然炸开，张天石的身影从湖中跃出，手中握着三块冰晶碎片，碎片上的符文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的身上虽然带着伤，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充满了力量。
“张天石！”苏清月等人惊喜地喊道。
张天石落在阵法中，将三块碎片交给苏清月：“碎片集齐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冰狱巫尊看着三块碎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举起冰杖，体内的寒气疯狂涌出，湖面再次冻结，形成一道冰墙，挡住了五人的去路。同时，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变成了玄冰，头上长出两只冰角，实力瞬间提升了数倍——他要引爆自己的修为，与五人同归于尽！
“不好！他要自爆！”玄机子大喊，“快逃！”
张天石却没有逃，他握紧光剑，万灵星辰力与三块碎片的力量共鸣，剑身上的万灵星辰纹发出刺眼的光芒：“清月，借我净焰！婉儿，让蜂后注入星力！赵炎，用你的陨星力！我们合力，杀了他！”
苏清月立刻将净焰注入光剑，蓝白色的火焰缠绕在剑身上；林婉儿让蜂后喷出紫色星力，融入光剑；赵炎举起巨斧，将陨星力注入光剑——三色力量与万灵星辰力、碎片力量交织，光剑瞬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万灵·碎冰斩！”张天石大喝一声，光剑朝着冰狱巫尊斩去。
一道巨大的五色光刃从剑身上射出，带着净化、星力、陨星、万灵和碎片的力量，瞬间劈开冰墙，斩向冰狱巫尊。
冰狱巫尊的自爆还未完成，就被光刃劈中。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瞬间破碎，化作无数冰晶，散落在湖面上，彻底消失。
战斗结束，五人都瘫坐在阵法中，大口喘着气。张天石的灵力彻底耗尽，光剑从手中滑落，他靠在苏清月身上，脸色苍白，却露出了笑容：“我们……拿到三块碎片了。”
苏清月扶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万灵水君飘到他们身边，身上的水流波动变得温和：“多谢你们，不仅拿到了碎片，还清除了万灵湖的寒水咒。万灵晶核的力量已经稳定，中域的灵脉不会崩塌了。”
玄机子站起身，看着三块碎片：“现在，碎片集齐了，我们该去极北冰狱，重新加固封印了。”
张天石点点头，靠在苏清月身上，闭上眼睛。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湖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湖面上，湖水恢复了平静，水纹草上的露珠再次泛着灵光，灵鲤虚影在湖中跳跃，一切都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