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门出去是西郊，臭气熏天，往东走就进城了，那里倒是干净，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毕竟能在西郊生活的人都有不得已的缘由。
拿着卖身契的姑娘又把手上的纸轻轻放下了。
是啊，拿着这张纸自己又能去哪呢？这个世道如此乱，像自己这样的女子，能在何处容身？
一个，两个，三个..先前激动的姑娘们退了回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方知意。
一个看上去明显年长的站了出来：“方爷，你就说吧，姐妹们都听您的，在哪都是吃口饭。”
有人附和道：“对！”
“方爷至少没有德子那些人那样坏！”
“就是！”
方知意示意她们安静，然后转身指着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改头换面。”
姑娘们都有些茫然，改头换面？
“这位是我特意请来的先生，学问通古今。”他指着老头，老头倨傲的抬着头，方知意也不计较，要知道这个年代找个愿意给娼妓上课的先生不容易，还好这老头让他发现了，一个万年童生，学问挺高，就是性格古怪，每次被刷下来就是因为太有想法。
但是这种离经叛道的人方知意很是喜欢。
“这位是教你们跳舞和弹琴的姨娘。”一直捂着口鼻的女子眉头舒展，冲姑娘们挥了挥手，赶紧又捂住口鼻，这里味道确实不好。
她是方知意从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寻来的，为了给她赎身，方知意多少耍了点手段，也是出于对这些娼妓的同情，女子答应了方知意的请求，毕竟在方知意的忽悠面前，她没有什么抵抗力。
“这位是教你们画画和下棋的先生。”中年男人微微点头。
他在这里的原因倒是简单，方知意给钱。
然后便是货郎，货郎有些茫然，方知意走到他身边示意他把背着的东西放下来，布掀开，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书籍。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接受新的培训，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方知意的话让姑娘们都张大了嘴，她们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对她们说，她们可以像男子一般读书写字。
方知意继续说道：“也从今天开始，眠月坊不接客，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出卖身体赚钱。”
“可是...”先前那名年长的女子犹豫道，“我不会别的。”
“对啊。”
“不接客，怎么赚钱...怎么吃饭。”
方知意摇头：“你们前期学习的时候，吃穿由我来供，之后我会给你们做职业规划。”
姑娘们面面相觑，但是看着方知意认真的表情，她们最终都答应了，至少，方知意的好名声她们反而是知道的。
处理完眠月坊的事，方知意留下了一些人守着，防止有人来捣乱，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到了牙行。
牙行就是买卖人口的地方，古时候这种营生算不得违法，方知意只是转了两圈便走了，他自认没有能耐解决这个问题。
在赌档方知意遇到了刘阿财和喘着粗气的陈怀民。
“你怎么来了？”方知意多少还是有些惊奇，陈怀民很少出门，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跑到这头来了。
刘阿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不是我不太懂，所以求着他来的。”
方知意叹了口气，忘了给这些人上课了，几乎都是文盲，但是现在真教他们又有些不现实，因为自己现在急需人手。
刘阿财看着方知意阴晴不定的脸，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昨天说让我把赌坊生意停了，这停一天可要损失不少生意啊。”
方知意摆手：“从今天开始，咱们不做那个生意了。”
“啊？”刘阿财站了起来，“可是，咱们不做也有别人做的。”
方知意示意他坐下，刘阿财听话的坐好。
“我有个更大的生意交给你做。”他拍着刘阿财的肩膀。
刘阿财莫名觉得有些压力。
“彩卷。”
“彩卷？”刘阿财有些茫然。
“简单说来就是一种抽奖的形式。”方知意解释道，“咱们发行一百张彩卷，上面有一到一百的数字，每张彩卷卖一文钱，当天开奖，比如七十七号中奖，那么他就能得到五十文钱！一文换五十文！你买不买？”
刘阿财愣了片刻：“没中的话损失是一文，但是中了就是五十文，我当然买！”
而一旁的陈怀民已经震惊的瞪大了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激动：“大哥，如果是发行一千张，一万张...那岂不是？”
方知意欣慰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聪明。
但是刘阿财也想到了问题：“但是如果有人拿假的来骗咱们怎么办？”
“把他吊在门口风干。”
刘阿财莫名觉得大哥越来越狠了，他这么坏的人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开玩笑的，所以我需要找到一样东西。”方知意一只手搂着刘阿财，一只手搂着陈怀民，小声嘀咕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方知意外出了一趟，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待了几天。
他之前在大学学习的时候就研究过一种给纸做特殊印记的方法，他相信，在古代没有人能够仿制他的技术。
“知识就是力量！”
“书中自有黄金屋！”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来送饭的陈怀民听见方知意的口号，隐隐觉得大哥疯了，至于原因，肯定是因为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念安没有闲着，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钱送不出去了，甚至还有人朝他吐唾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应该是这些人天生就贱。
这时候他才发现似乎最近没有人关注自己了，所有人都在不知道忙着什么，就连自己的“义父”都好多天没有跟自己打招呼了。
他最近吃的也变差了许多，以往伸手就有人帮他添饭，但是现在甚至需要自己去热饭，有时候还得和干杂活的吃一样的玩意。
念安有些受不了，一阵嘀咕之后他得出最终的结论，这些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