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吧,谢清晏。”
太始冰冷的意志如同枷锁,缠绕在谢清晏的灵魂上。眼前,是萧逐渊在紫色锁链虚影中苦苦支撑的身影,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刺目惊心,那枚铜钱如同活物般吸附在他掌心,贪婪地汲取着他本就未复的紫薇帝气与生命本源。身后,是无形却沉重的苍生之念,是太初最后的托付,是必须被阻止的“永恒寂灭”。
拯救苍生?守护挚爱?
这看似无解的悖论,如同两座巨山向她压来,几乎要碾碎她的意志。太始利用的,正是这份人性中最深刻的冲突。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与绝望之中,谢清晏看着萧逐渊那双即使在此刻依旧不屈、甚至带着某种释然安抚望着她的眼眸,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画面——
琉球神殿中,他们血脉共鸣,双心一体;
朝堂风雨里,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信任无间;
混沌心桥上,他说“朕之路,即是天命所归”,那份担当与坚定……
还有……太初神念最终的嘱托:“超越对立”,“路由心而定”。
源初之钥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仿佛被逼至绝境后即将迸发的嗡鸣。钥匙……只能用于“开启”吗?若门本身即是囚笼,若道路的尽头是牺牲所铸的墓碑,那这钥匙存在的意义何在?
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破开迷雾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识海!
“太始!”谢清晏猛地抬头,眼中所有的迷茫、挣扎、痛苦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澄澈如秋水、坚定如磐石的决意。“你错了!”
她的声音清越,穿透太始意志的压迫,清晰地回荡在这片虚无核心。
“苍生与挚爱,从非对立!守护一人与守护万民,其心同源!你的秩序,你的永恒,建立在‘取舍’与‘牺牲’之上,但那并非唯一的真理!”
萧逐渊看着她,似乎从她眼中读懂了什么,他想要开口,却被锁链虚影缠绕得更紧,只能以目光传递着他的信任与……无需言说的支持。无论她做出何种选择,他皆与她同行。
“源初之钥,”谢清晏将全部的心神、半神之力,乃至对萧逐渊深沉的爱意、对苍生的怜悯、对太初理念的继承,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它并非只为开启‘门扉’而存在!它象征着……**理解与选择**!”
钥匙的光芒骤然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辉光,而是化作无数流动的、蕴含着生命气息、自由意志、创造可能的符文洪流!这洪流并非冲向太始本体,也并非去攻击那锁链虚影,而是……反向包裹住了萧逐渊与他手中的铜钱!
“你要做什么?!”太始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惊怒。
“你要献祭他?不!”谢清晏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我要……理解这献祭的本质,选择另一条路!”
源初之钥的光芒彻底笼罩了萧逐渊。那并非治愈,也并非强行剥离,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与“解读”。钥匙的力量,在谢清晏的引导下,开始疯狂地解析那枚铜钱所承载的远古契约,解析那古老紫薇帝气与萧逐渊自身帝气的奇异共鸣!
一幕更加清晰的远古画面,强行被钥匙的力量从时空长河中拉扯出来,展现在谢清晏与萧逐渊的“眼前”:
那位身具古老帝气的皇者,并非自愿献祭!他是被当时的“太始意志”(更原始、更绝对)所欺骗、所逼迫,以其帝气与生命,加固了一个最初是为了“庇护”而设、却被太始扭曲为“禁锢”的秩序结界!那枚铜钱,就是契约与欺骗的见证!所谓的“祭品”,从一开始,就是太始阴谋的一部分,是为了不断汲取皇道气运维系其扭曲秩序的手段!
真相大白!
那共鸣,并非为了献祭,而是远古的冤屈与当代的帝气,在共同发出不甘的怒吼!那铜钱,不是祭器,而是……控诉的证物!
“原来……如此……”萧逐渊在光芒中,艰难地开口,他感受到的不再是剥离的痛苦,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与远古先辈同病相怜的悲怆与愤怒!他的紫薇帝气,不再被被动汲取,而是主动与那古老的帝气产生了真正的、反抗意义上的共鸣!
两股帝气,跨越时空,在这一刻,因共同的遭遇与不屈的意志,轰然交融!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龙吟,自萧逐渊体内爆发!那并非他本身的力量,而是被引动、被唤醒的、属于历代人族皇者不甘被操控、追求真正自主天命的磅礴气运!
紫气冲霄,瞬间冲垮了那束缚他的锁链虚影!那枚铜钱在剧烈的光芒中,“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其中蕴含的那缕古老帝气,却如同归海的河流,毅然汇入了萧逐渊的体内!
这不是掠夺,而是传承!是远古皇者对他这位当代人皇的认可与托付!
萧逐渊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攀升!之前因神陨之击和联系中断造成的创伤在这股磅礴气运的冲刷下飞速愈合,不仅如此,那停滞已久的修为壁垒轰然洞开,他的紫薇帝气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厚重,仿佛承载了不仅仅是当代胤朝的命运,更是绵延万古的人道薪火!
他一步踏出,周身紫气如龙,目光如电,直射太始那变幻不定的意志核心:“太始!你的谎言,该结束了!”
太始的意志发出了尖锐的、仿佛秩序崩坏般的嘶鸣:“不可能!悖逆!尔等竟敢……扭曲契约!”
整个虚无核心开始剧烈震荡,太始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激怒,它不再保留,无尽的终结意念化作实质的灰色潮汐,向二人席卷而来,要将这两个变数彻底抹除!
谢清晏脸色苍白,刚才催动源初之钥解读本质、引导共鸣,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心力。但她看着身旁气息滔天、宛若新生的萧逐渊,眼中却充满了欣慰与决绝。
“清晏,”萧逐渊伸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触感,那新生的、蕴含着远古与当代意志的紫薇帝气,带着温润而磅礴的生机,渡入她体内,缓解着她的疲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接下来,交给我。”
他没有说什么动人的情话,但这简短的几个字,这交握的双手,这渡来的力量,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更温暖。他们之间,无需血脉联系,无需过多言语,心意相通,意志交融,便是最坚固的桥梁。
谢清晏看着他挺拔如山的背影,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轻轻点了点头。她将源初之钥收回,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是属于他的“道”与太始的“秩序”之间的最终对决。
而她,已为他铺平了道路,找回了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共同守护住了彼此,未曾辜负任何一方。
萧逐渊转身,面向那席卷而来的终结潮汐,手中并无兵器,但他整个人,便是一柄出鞘的、承载着万古人道气运的帝剑!
“吾,即天命!”
他挥拳,紫气化作咆哮的巨龙,悍然撞向那灰色的潮汐!
最终之战,于此刻,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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