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通道深处,三道人影缓缓浮现。
他们皆着惊雷谷内门弟子服饰,为首者正是陆沉。他面容沉毅,目光如古井无波,筑基后期的修为内敛不发,透着一股久经磨砺的干练。
他身后两名筑基中期弟子,神色间难掩紧张。当他们看清场中对峙的局面,以及那具尚在冒着焦黑烟气的散修尸体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握紧了腰间法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三人的到来,瞬间打破了这片地底空间中,那摇摇欲坠的平衡。
玄鹰堡的鹰长老,仅是随意一瞥,便将目光落在陆沉一行人身上。待看清来者不过是惊雷谷的寻常弟子,且仅有一名筑基后期修士领队时,他那双阴鸷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原先在此地的两名惊雷谷探子,见到陆沉后,先是微怔,旋即脸上浮现出复杂难言的神色。他们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与陆沉三人之间,悄然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名戴着青铜面具的散修,依旧如雕塑般沉默,只是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陆沉踏入此地,目光并未急于投向那流光溢彩的禁制光幕。他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视全场,将各方修士的修为深浅、所处方位、以及细微神态尽数纳入眼底。与此同时,他的眼角余光,隐蔽地掠过周围岩壁的缝隙、地面的阴影角落,似在搜寻着某种预设的标记。
“我道是谁,原来是惊雷谷的陆道友。”
鹰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在这寂静的地底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冷笑道:“怎么,你惊雷谷是无人可用了吗?竟派三个筑基期的娃娃来闯这上古秘境,莫不是嫌门下弟子命长,特地送来给这废墟添几具新骨的?”
面对金丹修士的公然挑衅,陆沉面色不改,上前一步,对着鹰长老拱手一礼。他语气不卑不亢:“鹰长老说笑了。晚辈奉宗门之命前来探查,不过是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倒是贵堡,金丹长老亲至,却也在这禁制前束手无策,看来这上古禁制,确实非同凡响。”
鹰长老脸色骤然一沉,一股属于金丹修士的庞大威压,如无形的山岳般,朝着陆沉三人碾压而去。他身后两名筑基中期弟子,顿时脸色煞白,体内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鹰长老冷哼一声,眼中寒光更甚,“既然是来‘尽力’的,那就别光说不练。我等已试过此禁制的深浅,现在该你了。也让我们这些外人瞧瞧,你惊雷谷的‘神霄雷法’,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无坚不摧!”
陆沉心中明了,鹰长老此举,无非是逼他出手。若出手,便要独自面对那恐怖禁制反噬的未知凶险;若不为,便是当众示弱,对方正好寻得借口,以“出工不出力”之名当场发难。
陆沉深吸一口气,并未回头,只对身后两名已然脸色发白的师弟沉声道:“结‘引雷阵’,听我号令。”
他终究是选择了出手。
在双手开始掐动法诀的瞬间,他左手袖中一枚毫不起眼的储物戒指上,微光一闪即逝。一层无形的雷罡护盾,已悄然隐于他的皮肤之下,蓄势待发。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再次快速扫过之前观察过的某个角落,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暗号。但他心中却莫名地安定了几分,他相信,那个人一定在看着。
“起!”
陆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此地虽是地底,不见天光,亦无乌云,但秘殿之内却凭空响起“噼啪”的雷鸣之声!一道粗如儿臂的紫色电蛇,在他指尖飞速汇聚、压缩,散发出狂暴的毁灭气息。
他猛地向前一指,断喝道:“去!”
那道紫色电蛇脱手而出,化作一杆凝实的雷枪,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轰向禁制光幕!
“轰隆!”
雷枪击中光幕,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
与此前飞剑和傀儡的攻击截然不同,这至刚至阳的雷电之力,对此禁制而言,似乎既是“克星”,又像是“补品”。光幕在雷枪的轰击下剧烈地扭曲、翻涌,无数符文疯狂闪烁,光芒明灭不定,但终究未被撕裂。反而,它将那狂暴的雷电之力尽数吸收了进去。
下一刻,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猛烈的紫色雷光,混杂着一丝地脉之力,从光幕中悍然反弹而出,直奔陆沉三人!
危急时刻,陆沉早有预料,体表的雷罡护盾光芒大放。同时,他捏碎了一张早已扣在手中的二阶上品防御符箓,又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土黄色光盾。
双重防护!
即便如此,当那反弹的雷光轰击而至时,两层护盾也只是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宣告破碎。陆沉被残余的巨力轰得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喉头一甜,气血翻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身后那两名布阵的师弟更是惨,闷哼一声,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地底深处的阴影中,陈平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陆沉在施展雷法前,悄然激活了护身法器时,心中暗暗点头。而此刻,看到陆沉身陷险境,玄鹰堡众人杀机毕露的眼神,陈平的目光也随之变得冰冷。
他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但不是现在。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一个能让陆沉“合理”地从众人视线中消失,并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开的完美时机。
场中,陆沉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苍白着脸,死死地盯着杀机毕露的鹰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