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那轮“红月亮”,也就是收割者的母舰,此刻亮得让人心里发毛。原本幽暗的夜空被染成了一片惨淡的猩红,云层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滚,隐约可见云层后方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金属轮廓正在缓缓下压。
“警告!高能反应侦测!轨道打击倒计时:180秒!”
复仇号的警报声凄厉地响彻整个峡谷。
“这就是你们说的‘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赤九渊一边往自己身上贴防御符,一边哆哆嗦嗦地抱怨,“老道我算出今日有大凶之兆,没想到是这种天塌下来的凶法!早知道我就该在那破车上直接跳下去!”
“别在这儿装大尾巴狼了!”王铁柱正扛着一箱箱弹药往外冲,一身横肉紧绷,“赶紧把你那些压箱底的阵法都掏出来!不然咱们都得变成渣渣!”
李啸站在指挥台上,透过全息屏幕看着外面的局势。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不仅头顶有收割者的轨道炮悬着,地面的雷达也显示,无数红点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是天穹公司的地面装甲部队。显然,刚才那个信标不仅引来了收割者,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给天穹。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夹着一只随时可能自爆的“001号”。
“老大,这局怎么破?”苏婉控制着几只侦察蜂传回画面,脸色苍白,“天穹这次出动了至少三个机械化旅,光是那种‘泰坦级’重型机甲就有五台。硬拼我们连渣都不剩。”
“硬拼那是傻子干的事。”李啸盯着屏幕上那不断逼近的两股势力,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别闲着。咱们这点人不够看,但这不有现成的‘打手’吗?”
他转头看向正在疯狂敲代码试图干扰信标的古不言。
“古老头,能不能改一下那个信标的参数?”
“改?改成啥?”古不言满头大汗,眼镜片上全是雾气,“我现在只能勉强维持不让它立刻爆炸,你想干嘛?”
“把信标的‘源头’改了。”李啸指着屏幕上天穹军团中最显眼的那台指挥车——那是一台被层层护盾包裹的超重型移动要塞,“把这个求救信号的发射源,伪装成是从天穹那台指挥车上发出来的。而且要加上一段‘挑衅’代码。”
“挑衅?”古不言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你是说……模仿收割者的敌对识别码?让天上的母舰以为,是天穹的人抢了他们的东西,并且正在试图破解?”
“对!这招叫‘借刀杀人’,也叫‘把水搅浑’!”李啸冷笑,“收割者这帮外星机械脑子,最恨别人动它们的核心科技。如果它们发现天穹不但‘偷’了信标,还在‘破解’,你猜它们会先炸谁?”
“妙啊!这招简直是小刀刺屁股——开了眼了!”古不言兴奋地一拍大腿,“给我三十秒!只要三十秒,我就能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天穹头上!”
“三十秒?我给你争取!”
李啸抓起通讯器:“铁柱!苏婉!赤老道!带上所有家伙,跟我出去演一场戏!记住,咱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勾引’!”
……
峡谷外,天穹军团的指挥官正坐在那台移动要塞里,端着红酒,一脸得意地看着战术地图。
“哼,一群废土老鼠,居然敢抢我们的001号。这次我要把他们连同那个破基地一起碾碎。”
“报告长官!前方发现敌方目标!只有……四个人?”副官一脸懵逼地看着雷达。
只见峡谷口,李啸带着王铁柱、苏婉和赤九渊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王铁柱手里举着个大喇叭,扯着嗓子喊道:“对面的孙子听着!你们那个什么破001号,已经被我们老大拆了卖废铁了!想要?回家找你妈要去吧!”
这番话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找死!给我轰碎他们!”指挥官怒不可遏,一挥手,数十辆坦克的炮口同时调转方向。
“轰轰轰——!”
密集的炮火覆盖了峡谷口。
“跑!”李啸大喊一声,众人转身就钻进了预先挖好的战壕里。
就在这一瞬间,复仇号内的古不言狠狠敲下了回车键:“搞定!信号源已通过量子纠缠技术,强制绑定到了天穹指挥车上!而且我还加了一句收割者语的‘你们是垃圾’!”
天空中,那轮红月亮突然停止了闪烁。
紧接着,一道仿佛要把天地劈开的猩红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云层中落下。
但它的目标不是复仇号,而是——天穹军团的那台超重型移动要塞!
“警告!侦测到轨道打击!目标……是我方?!”
天穹指挥官手里的红酒杯还没放下,整个人就傻了:“什么情况?收割者疯了吗?我们是友军协议啊!”
“轰隆!!!”
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光柱直接贯穿了移动要塞的能量护盾。那层号称能抵挡核爆的护盾像纸糊的一样破碎,紧接着是装甲、车体,还有里面那个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指挥官,瞬间被高温气化。
巨大的蘑菇云在天穹军团的阵地中央升起。
这一下,就像是往蚂蚁窝里倒了一盆开水。
“敌袭!收割者叛变了!反击!快反击!”
失去了指挥官的天穹军团乱成了一锅粥,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剩下的泰坦机甲和防空部队立刻调转炮口,对着天空中的红月亮开始疯狂倾泻火力。
“滋滋滋——”
天空中落下了无数像雨点一样的黑色无人机——那是收割者的“蜂群”截击机。它们像一群被捅了窝的杀人蜂,扑向地面的天穹部队。
地面上,光棱坦克的激光束和空中的粒子炮交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爆炸声、金属撕裂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而始作俑者李啸等人,正趴在几百米外的山坡后面,一边嗑着瓜子(王铁柱居然真的随身带了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
“啧啧啧,这场面,比过年放烟花带劲多了!”王铁柱吐掉瓜子皮,一脸幸灾乐祸,“这帮天穹的孙子,平时仗着装备好欺负人,这回遇到更横的了吧?”
“无量天尊,这杀孽太重,太重啊……”赤九渊嘴上念着慈悲,手里却拿着个留影石在疯狂录像,“这段视频拿去黑市卖,绝对能换不少灵石。”
“别高兴太早。”李啸吐掉嘴里的草根,眼神依旧警惕,“这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等他们打完了,剩下的火气肯定会撒在我们头上。古老头,复仇号修好了吗?我们要趁乱撤退!”
“动力系统恢复了80%,随时可以开溜!”耳机里传来古不言的声音。
“好,全员撤退!苏婉,放点烟雾弹,给这锅粥再加点佐料!”
就在众人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战场中央突然发生了一点异变。
一台原本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的天穹轻型侦察机甲,并没有像其他机甲一样疯狂攻击天空,而是踉踉跄跄地朝着李啸他们藏身的方向冲了过来。它的动作很怪异,不像是由AI控制的,倒像是个喝醉了酒的人在强行驾驶。
“有漏网之鱼?”王铁柱端起机枪就要扫射。
“等等!”李啸伸手按住了枪管,“别开枪!你看它的灯光信号!”
那台机甲的探照灯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闪烁着——三长三短,三长三短。
这是旧时代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SoS。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台机甲的涂装虽然是天穹的制式,但在它的胸口装甲上,被人用粗糙的手法,歪歪扭扭地喷了一个红色的笑脸图案。
那个笑脸,李啸太熟悉了。
那是他和陈默小时候在孤儿院墙上经常画的标记。
“陈默?!”李啸的心脏猛地一缩,整个人直接冲出了掩体,“停火!都别动!”
那台机甲冲到距离李啸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它的驾驶舱盖并没有打开,而是从胸口的装甲缝隙里,弹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金属盒子。
“嗖——”
盒子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李啸脚边。
紧接着,那台机甲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内部传来一声闷响,自毁系统启动,化作了一团废铁。
李啸捡起那个还带着余温的盒子。
盒子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用刀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哥,记得拉手刹。”
看到这几个字,李啸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是只有他和陈默才懂的梗。当年他们偷开第一辆废车逃亡时,李啸因为太紧张忘了松手刹,把车开冒烟了,被陈默笑话了整整一年。
“真的是他……”
“老大,那是啥?”王铁柱凑过来问。
“是路。”李啸紧紧握住那个盒子,眼神中刚才的戏谑和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杀气。
“是陈默拿命换来的,通往地狱的路。”
他转头看向身后那片还在爆炸的战场,看向那个还在和收割者死磕的天穹军团。
“走!回车上!咱们不跑了。”
“那去哪?”赤九渊问。
李啸抬手指着那个盒子指示的方向——那是天穹军团大后方,所有补给线的源头。
“去劫火车!咱们去把陈默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