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的轮廓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在虚空中缓缓晕染开来,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一种纯粹为“清除”而存在的冰冷杀意。它仅仅是悬浮在那里,周围的空间就仿佛被冻结,连那暗红碎片散发出的吞噬之力,都似乎受到了无形的压制。
“影狩……”墨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曾在某些极其古老的、关于“创始协议”清理高危目标的禁忌记载中,见过类似的描述——一种没有固定形态、专门负责抹杀最高优先级威胁的特殊清理单元,其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毁灭,效率极高,几乎从不失手。
夜璃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影狩”给她的压力,甚至超过了之前那狂暴的“噬界之兽”!因为它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破绽,只有绝对执行命令的冰冷逻辑。
“目标确认:高阶干扰源,及……‘禁忌遗物’。”
“清除指令……最高优先级。”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宣判。
话音未落,“影狩”动了!
它没有冲向碎片,也没有攻击夜璃或墨渊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瞬间分化成了三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影子,分别袭向夜璃、墨渊以及那块悬浮的暗红碎片!速度之快,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本身就是空间移动的一部分!
“小心!”
夜璃和墨渊同时厉喝,各自施展最强手段迎击!
夜璃剑化幽冥,魔渊之力在身前布下重重吞噬剑幕,试图将那袭来的影子吞没。然而,那影子在接触剑幕的瞬间,竟如同虚无般穿透而过,直接出现在夜璃面前,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秩序之刃无声无息地刺向她的眉心!
太快!太诡异!
夜璃瞳孔猛缩,千钧一发之际,只能凭借战斗本能偏头侧身,那秩序之刃擦着她的鬓角掠过,带起一溜血珠,同时一股冰冷的秩序之力侵入体内,让她半边身子都瞬间麻木!
另一边,墨渊的情况同样凶险。他雷枪狂舞,试图以狂暴的雷霆之力强行震散影子,但那影子却如同附骨之疽,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雷霆最盛之处,同时一道道细微却致命的秩序射线,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而来,不断侵蚀他的神躯与神力,让他束手束脚,险象环生!
而袭向碎片的那道影子,更是直接化作一张巨大的、由秩序符文构成的网,向着碎片笼罩而下,那网上流转的光芒,显然具备极强的封印与隔绝效果,一旦被罩住,碎片恐怕立刻就会被传送走或被当场分解!
眼看碎片就要被夺走——
嗡!
那暗红碎片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其上的暗金秘纹再次亮起,一股更强的吞噬之力爆发开来,将那秩序之网强行扯住、扭曲!碎片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塌陷,形成一个小型的黑洞效应!
然而,“影狩”似乎对此早有预料。那分化出的三道影子瞬间合一,重新凝聚成最初那道细长的轮廓,它无视了碎片爆发的吞噬力场,直接伸出由纯粹秩序之光构成的、如同利爪般的手,穿透了扭曲的空间,精准无比地抓向了碎片的核心!
它的目标,始终明确——优先回收或摧毁“禁忌遗物”!
“休想!”
就在那秩序利爪即将触及碎片的刹那,一道灰蒙蒙、却蕴含着绝绝寂灭意蕴的剑罡,后发先至,悍然斩在了那秩序利爪之上!
是夜璃!她不顾体内秩序之力的侵蚀,强行催动了“归墟印记”的力量,混合着魔渊本源,发出了这超越极限的一剑!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灰暗剑罡与秩序利爪碰撞处,爆发出刺耳的侵蚀声!那秩序利爪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一瞬,动作也为之一滞!
“影狩”那没有五官的“面孔”转向夜璃,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来。它似乎判断出,夜璃身上的“归墟印记”和魔渊之力,对它的秩序之体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威胁等级……提升!
它放弃了立刻夺取碎片,细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夜璃身前,无数道秩序之光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从四面八方刺向夜璃!每一道光芒,都锁定着她的要害与本源!
“夜璃!”墨渊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之前影子残留的秩序射线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夜璃面对这避无可避的绝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知道,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抵挡。唯一的生机,或许就在于……那刚刚爆发出奇异力量的碎片!
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她没有试图防御或闪避,而是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包括那侵入的秩序之力,都强行引导向手中的长剑,剑尖并非指向“影狩”,而是……猛地刺向了不远处那仍在散发吞噬之力的暗红碎片!
她要主动引爆碎片的力量!哪怕可能同归于尽!
“魔渊归墟·引!”
长剑刺入碎片力场的边缘,夜璃所有的力量,尤其是那缕“归墟印记”的寂灭之意,如同火星溅入了油库!
轰——!!!
暗红碎片剧烈震颤,其上的暗金秘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一股远超之前的、仿佛能吞噬星河的恐怖吸力,以碎片为中心,轰然爆发!
首当其冲的,正是离得最近的“影狩”和夜璃!
“影狩”那由秩序之光构成的身体,在这突如其来的、性质奇特的吞噬之力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和崩散迹象!它体表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那冰冷的逻辑核心似乎也受到了强烈干扰,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充满杂音的指令:
“错误……力场……无法解析……”
“优先级……重新判定……”
而夜璃更是感觉自己的神魂、肉身、力量,都要被那碎片强行抽离、吞噬!她死死握住剑柄,以自身意志对抗着那恐怖的吸力,七窍中都开始渗出鲜血,意识迅速模糊。
“夜璃!”墨渊终于强行震散了身上的秩序射线,看到夜璃濒临被碎片吞噬的景象,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狂暴的雷霆之力爆发,试图将她从吞噬力场中拉扯出来!
但碎片的吸力太强了!连墨渊的神力都在被飞速吞噬,两人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流沙,正在被一点点拖向那碎片中心的“黑洞”!
就在两人即将被彻底吞噬,连那“影狩”也在这失控的力量下变得极其不稳定之时——
那暗红碎片的核心,那点原本属于“噬界之兽”的暴虐意识,似乎因为吸收了过多的能量(包括秩序之力和夜璃、墨渊的力量),以及“归墟印记”的刺激,竟然……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混乱、充满了无尽饥饿感的意志,从碎片深处弥漫开来!
碎片表面的暗金秘纹光芒大盛,其吞噬之力骤然再次飙升!但这一次,不再是无差别吞噬,而是……带着明确的指向性!
它放弃了抵抗艰难的“影狩”和难以啃噬的夜璃、墨渊,所有的吞噬力量,化作一道凝练的暗红血光,如同触手般,猛地刺穿了虚空,向着宇宙深处某个极其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方向……延伸而去!
那个方向……赫然是……混沌之主那粒处于“悖论涅盘”状态的微尘,所在的绝对虚无之地!
一个充满了贪婪与狂喜的意念,从碎片中传出,回荡在濒临昏迷的夜璃和心神剧震的墨渊脑海中,也传向了那遥远的虚无:
“同源……更高位格……混沌……本源……”
“吞噬……进化……吾将……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