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尽。
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却吹不散伯光脸上的酡红。
他踉跄两步，一把勾住彦祖的肩头：“老三，我好像……要恋爱了。”
声音里带着七分醉意，三分认真。
彦祖脚步一顿，眉头微微蹙起：“是和宴会那个穿着的青衣姑娘？”他想起里间那位可爱猪猪面具的女子。
“就是她！”伯光突然拔高音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彦祖突然抬手，重重拍在伯光背上：“醒醒吧你！”
这一掌力道不轻，伯光吃痛地弓起身子，嘴里不住地嘟囔着粗话。
彦祖仔细端详伯光的表情，发现他眼中竟是一片清明，摇摇头叹息道：“老五啊，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吧？”
伯光却突然挺直腰板，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现在是不认识。”
他望向远处街道的灯火，一字一顿道：“但下次见面，我一定能第一眼就认出她。”
彦祖望着兄弟难得认真的侧脸，终是没再多言。双手重重按在伯光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那……祝你好运。”
伯光挤眉弄眼地凑近彦祖，压低声音笑道：“兄长，方才那位白裙姑娘如何？”
彦祖轻嗅指尖残留的香气，眉眼间浮现回味之色：“衣袂生香。”
“就这？”伯光瞪圆了眼睛：“没别的了？”
彦祖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不然呢？你还指望我说什么？”
秦易拎着两瓶陈酿走在最前，酒香随风飘散。刘苏与长歌并肩而行，正低声交谈。
长歌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诸位稍候，预约的飞舟马上就到。”
刘苏指尖凝气挥动，正在书写剑令。他转头道：“不必了，我已传讯给张先生。”
原本微醺的众人闻言顿时清醒了几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秦易。
长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仁嗡嗡作响，凑近刘苏耳畔低声道：“老二这是……又喝高了？”
刘苏无奈颔首：“从入席到现在，酒就没放下过。”
这话顿时勾起众人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上回秦易醉酒，半夜梦游，整整三个小时的即兴诗赋。那抑扬顿挫的声调至今想来犹在耳畔，当时张先生亦在。
自此，众人便立下规矩：但凡秦易饮酒大醉，必要提前通信。
正踌躇间，忽闻天际传来破空之声。但见张书澈御剑乘风而至。
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噙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今夜舞可尽兴？”
二王与长歌闻言赧然，不约而同摸了摸鼻尖。
倒是秦易踉跄抱拳：”先……先生怎的来了？”
“怕有人夜不归宿。”张书澈袖袍轻拂，转眼已带着众人踏上飞剑。
待回到剑山暖心阁，秦易刚沾枕榻便鼾声如雷。
其余几人无可奈何，只得煮了醒酒汤分饮。饮罢，众人便各自在院门外寻了位置等候。
长歌与伯光二人倚着膝盖假寐，彦祖和刘苏则盘腿而坐，调息凝神。
夜半时分，秦老二果然准时出现在院中。
长歌抬眼望去，但见秦易神色清明，哪有半分醉态，他不禁暗自叹息：“终究还是来了。”
秦易踱至场院边缘，虽夜色朦胧，山下的风吹草动却仍依稀可辨。
他就这般伫立良久，忽有所动——竟是解开裤带，对着山下小解起来。
旁边五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无奈。
伯光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这次会是什么情况？”
长歌漫不经心地接话：“说不定会是舞蹈。”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回想前两次的经历，确实有些规律可循——若是白日里在某件事上未能尽心，或是思虑过重，夜晚梦游时便会围绕着类似的事情展开。
解手完毕，秦易依旧伫立在原地，仰望着深邃的夜空。
彦祖突然恍然大悟：“老大，你看他这样子，像不像我们刚才练习吐纳之术的状态？”
细细想来，确有几分神似。不过更准确地说，他应该是在参悟自己所修的功法。
夜风萧瑟，他就这样静立了近一个小时。
终于，梦游中的秦老二有了新的动作——只见他缓缓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
这招式看着眼熟，分明是修士与本命剑心意相通后方能施展的基础御剑术。
这几日飞剑练习下来，能在十米开外自如操控飞剑的，也就段，甘二人有此造诣。
即便是五虎中天资最高的刘苏，最远也不过能驾驭五六米之距。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在场五人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见多识广的导师张书澈——这位本该心如止水的老江湖——此刻也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见秦老二信手一挥，半臂之距的虚空骤然收缩，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竟凭空凝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飞剑！
说来也叹，如今初入剑道的学子们，莫说幻剑之术，便是御剑范围也极为有限。
须知剑令传信之术颇为特殊，不在幻剑之列。寻常练习如照明等基础剑术，皆需以本命飞剑为基。
故而秦老二此刻施展的幻剑之术，实乃本届五百余名学子中的第一个做到的。
须知自万剑山立下学统规制以来，能在五日之内领悟幻剑者，秦易当属首例。
自然，那些五日间专攻幻剑一道的偏修之士，不在此列。
方才的幻剑之术已让五人惊得下巴脱臼，而接下来秦易的举动，更是让他们的下巴几乎砸到地面，眼珠如同装了弹簧般在眼眶里剧烈震颤。
只见秦老二向前轻迈一步，那柄幻化而出的飞剑似有灵性般倏然而至，稳稳托住他的身形。
转瞬间，一人一剑便化作流光直出。
这哪是寻常御剑？分明是在空中跳了一曲惊世剑舞！
但见秦易足踏飞剑，剑尾拖曳着星辉般的流光，在长空中勾勒出令人窒息的轨迹。
三百六十度回旋如龙戏珠，水平横滚似鹰击长空，半斤斗下翻转若瀑落九天。
更有上升横滚间绽放的剑光流转，大仰角飞升宛若扶摇直上的青鸾——每一式都颠覆着在场众人对新手御剑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