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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他发难的同时,另外几个病房的不同位置,也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圣光波动!四名伪装成伤员或医护人员的审判官同时发难!他们显然早已埋伏在此,等待的就是“黎明之剑”成员因为面对无辜者而可能产生松懈的这一刻!

更可怕的事情紧接着发生!

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的、原本麻木等死的“实验品”,在感受到审判官们爆发出的强烈圣光,以及某种隐藏在空气中的、特定的能量频率后,突然齐声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剧烈抽搐、膨胀,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并变成暗红色,双眼瞬间被疯狂的血色充斥!他们开始疯狂地撞击铁笼,力量大得惊人,锈蚀的铁栏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他们被注入了东西!是催化剂!”莉娅娜瞬间明白了审判官的恶毒计划——这些可怜的“实验品”被当成了人体炸弹,而且是被特定能量(很可能是模拟的逆光之力或圣光)触发的炸弹!

“小心!有埋伏!”莉娅娜厉声怒吼,长剑瞬间出鞘,格挡住一名审判官劈来的光刃,“保护真正的伤患!组成防御圈!”

场面瞬间失控,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发狂的“实验品”终于撞开了脆弱的铁笼,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咆哮着冲向离他们最近的任何活物——无论是“黎明之剑”的战士,还是那些惊恐尖叫的真正伤患,甚至是那些刚刚现身的审判官(显然,这些怪物已经无法区分敌我)。他们的力量、速度和恢复力都变得极其惊人,普通的攻击很难立刻致命。

审判官们则趁机结成了一个小型的战斗阵型,他们并不急于与“黎明之剑”正面硬拼,而是不断游走,用圣光术式干扰和牵制,同时有意无意地将发狂的“实验品”引导向莉娅娜她们的阵线。

“为了部族!”一个年轻的霜狼战士,名叫塔克的青年,看到一名发狂的怪物扑向一个行动不便、吓得瘫坐在床边的老人,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用战斧死死抵住了怪物的利爪。然而,另一只怪物从侧面袭来,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爪子轻易地撕裂了他的皮甲,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塔克!不——!”附近的同伴目眦欲裂。

莉娅娜剑光如练,瞬间将袭击塔克的怪物斩首,但看着塔克缓缓倒下的身体,以及他身后那个惊魂未定的老人,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和悲痛涌上心头。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利用他们的同情心和道德感!

就在这危急万分、队伍即将因为保护无辜者而付出更大伤亡的关头——

一股浩瀚如海、威严如岳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天幕,轰然笼罩了整个圣光疗养院!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这股力量强行压制,连风雪声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药库的窗户连同部分墙壁在内,在一股无形的巨力下轰然破碎!埃德里克的身影出现在破口之外,夜色中,他背后的四翼已然完全舒展,暗红与苍蓝的光芒流转,将他映照得如同降临凡尘的神只,又或是挣脱枷锁的魔神。他冰冷的视线扫过药库内的惨状,扫过那些发狂的怪物、结阵的审判官、倒下的塔克、惊恐的无辜者……他眼中原本深沉的黑色瞳孔,瞬间被点燃,左眼化为燃烧的暗日,右眼化为万古的冰原,冰冷的怒火在他周身凝聚,几乎要让空气冻结!

然而,他立刻察觉到了异常。那些发狂的“实验品”在感受到他散发出的、精纯无比的逆光之力本源气息后,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和……痛苦!他们体内的生命力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被抽干,皮肤下的暗红纹路亮得刺眼,身体甚至开始出现崩解的迹象!

“果然如此!哈哈哈!”为首的审判官,一个脸上带着残忍笑意的瘦高个,见状发出了得意而扭曲的大笑,“看到了吗?继承者!这些废物被注入了特制的‘噬能菌株’!它们以异种能量为食,燃烧宿主的生命!你越是靠近,你身上那‘甜美’的力量就越会加速他们的死亡!是你!是你亲手杀了他们!用你那亵渎的力量!”

他狂笑着,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这就是对抗圣光的下场!这就是异端的代价!看着他们因你而死吧!这将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埃德里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清晰地感知到,审判官所言非虚。那些人体内确实存在着一种诡异的、与逆光之力产生剧烈反应的物质,正在疯狂吞噬他们的生命。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极其恶毒的陷阱!不仅要重创“黎明之剑”的有生力量,更要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负上屠杀无辜(尽管这些无辜者已被改造)的道德枷锁,摧毁他的意志和声望。

“卑鄙!”莉娅娜挥剑逼退一名审判官,怒不可遏地斥骂。

埃德里克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一次。当他再次睁开时,眸中所有的怒火和波动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绝对零度的、洞悉一切的冰冷与决绝。那是一种超越了愤怒,准备承担一切后果的平静。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一切嘈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尚有意识的人的耳中。

他背后舒展的四翼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但这一次,光芒并非向外扩张造成破坏,而是向内收敛,化作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闪烁着暗金与苍蓝光泽的能量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精准无比地、同时没入了每一个发狂的“实验品”体内!

他在做的,并非攻击,而是最精微、最耗神的力量操控——他在用自己最本源的、蕴含着“创造”与“平衡”真谛的逆光之力,强行去中和、去净化那些人体内狂暴的“噬能菌株”!

“你……你疯了吗?!”为首的审判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而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样强行干预……你会大量消耗本源,甚至会……会被那些菌株反向侵蚀!你这是在自杀!”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继承者会为了这些注定要死的、已经不成人形的“实验品”,做出如此不理智、甚至危及自身的行为!

埃德里克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些细微的能量光丝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但他操控能量光丝的手(虽然是意念操控)却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他在与时间赛跑,在与那些恶毒的造物争夺着一条条卑微而痛苦的生命。

一个个发狂的“实验品”在那精纯而温和的能量抚慰下,逐渐停止了咆哮和攻击,身上那不祥的暗红纹路光芒黯淡下去,膨胀的身体如同漏气般缓缓收缩。他们眼中的疯狂血色褪去,重新变回空洞和茫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软倒在地,陷入了深度昏迷。虽然气息微弱,命悬一线,但至少,那催命的“噬能菌株”被暂时压制住了,他们……暂时活下来了。

就在最后一个“实验品”倒下的瞬间,远方,凛冬城的方向,传来了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教廷的援军,远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撤退!立刻!”埃德里克猛地收回所有能量光丝,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急促,“带上药品和我们救下的人!快!”

莉娅娜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心中的担忧和愤怒,立刻下达一连串指令:“第一、二小队断后阻击!第三小队携带药品!第四小队协助能动弹的伤患和这些……幸存者!按照预定路线三号方案,交替掩护,撤离!”

训练有素的队伍立刻执行命令。战士们迅速收集起药架上最重要的药品,搀扶起那些被解救的、依旧茫然的“实验品”,以及一些愿意跟随他们离开的轻伤员,向着来时打开的侧门涌去。断后的小队则依托门窗和走廊,组成了临时的防线,警惕地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混乱中,莉娅娜最后回头瞥了一眼那片狼藉的药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昏迷的“实验品”,扫过地上塔克和其他几名牺牲战士的遗体,扫过那些缩在角落、眼神复杂的真正伤患……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靠近门口的地面上。

那里,一个刚刚被埃德里克从疯狂中拯救回来的、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实验品”,似乎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清醒和力气,用他污浊的手指,蘸着从自己伤口渗出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面上,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图案。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词汇,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符号。

那是一个十字。

一个用暗红色、尚未干涸的鲜血,涂抹而成的、简陋而刺目的——血色十字。

返程的道路,比来时沉重了无数倍。风雪依旧,但队伍中弥漫着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息声,以及伤员偶尔压抑不住的呻吟。虽然他们成功拿到了至关重要的药品,虽然他们亲眼目睹并揭露了教廷旗帜下最黑暗、最残忍的真相,虽然他们的领袖在绝境中展现出了超越常理的仁慈与承担,但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压上了一块千钧寒冰。

赫克托清点完人数,走到埃德里克和莉娅娜身边,这个一向粗豪悍勇的族长,此刻声音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沉痛和沙哑:“我们……我们失去了七个好小伙……塔克,还有……还有六个兄弟,没能回来……”他顿了顿,补充道,“重伤五个,轻伤……几乎人人带伤。”

莉娅娜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被战士们轮流背负着的、那些依旧昏迷的“实验品”身上,又看向脸色苍白、需要两名战士稍稍搀扶才能保持快速行进的埃德里克。她注意到,埃德里克手背上的冰晶火焰印记,此刻的光芒也变得有些黯淡。

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掩盖:“值得吗?”

为了这些几乎已经救不回来的人,付出了七名忠诚勇敢战士的生命,并且让作为核心战力和精神象征的你,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损耗和风险……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埃德里克缓缓抬起头,望向风雪弥漫的前方,那里是狼穴的方向,是他们尚且弱小但仍在挣扎求存的根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牺牲的悲恸,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仿佛被冰雪覆盖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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