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盖板升到一半，底下伸出一根银色导管，末端连接着角落的小型培养舱。舱体玻璃蒙着水汽，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的身影——是小火龙。
秦川屏住呼吸，图鉴还亮在掌心，录像模式已经启动。他没再靠近中央那具巨型培养舱，而是缓缓后退半步，左手将喵喵护得更紧了些。地面湿滑，他脚底微动，调整重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小火龙猛地抽搐了一下。
它的眼睛倏地睁开，原本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泛着血红，尾焰“轰”地暴涨，由橙黄转为刺目的白炽。束缚它的合金锁链发出“咯吱”声，紧接着“啪”地崩断。它一爪拍向实验台，金属桌面当场凹陷、翻卷，火焰顺着管线蹿上天花板，几根电缆炸裂，火花四溅。
“小火龙！”秦川冲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醒过来！你不该在这里！”
蒸汽从破裂的管道喷出，瞬间遮蔽了视线。等雾气稍散，小火龙已转过头，死死盯着他。那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熟悉的情绪，像被某种信号彻底接管。
秦川心头一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传来机械滑轨的响动。三只机械爪破开天花板，呈三角阵型急速降下，利刃般的指尖直指小火龙背部神经接驳口。其中一只成功嵌入，其余两只悬停待命。
几乎同时，一道庞大的身影猛然从侧方扑来。
喷火龙x用整个身体将秦川撞倒在地，双翼展开，把他完全罩住。下一瞬，一只落空的机械爪擦着它的左翼根部划过，撕开一道深口子。黑红色的血洒在地上，混着从培养舱渗出的绿色营养液，蜿蜒成一条暗纹。
秦川翻身坐起，手撑地面，感觉到掌心沾上了温热的液体。他抬头，看见喷火龙x伏在地上，翅膀微微颤抖，但依旧挡在他前方，喉咙里滚出低沉的警告声。
“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喷火龙x没回头，只是轻轻摆了摆尾巴尖，示意他还撑得住。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穿褪色白大褂的男人从暗门走出。他脸上戴着呼吸面罩，手里握着一块掌上控制器，步伐平稳，眼神冷得不像活人。他在高台上站定，目光扫过暴走的小火龙，又落在秦川身上，嘴角微微扬起。
“第56号实验区，目标对象完成神经同步。”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干涩而平静，“狂化率突破百分之九十七——这只小火龙，终于成为完美的战斗兵器了。”
话音落下，四周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十几条待命的机械臂，末端装配着电击锥、切割刀和注射针头，整齐排列，如同刑具展览。
秦川慢慢站起身，把受伤的喷火龙x往角落拖了几寸，让它靠在一台废弃仪器后方。他右手握紧图鉴，屏幕上的录像进度条还在跳动，自动存档已完成。
他没关掉闪光功能。
小火龙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的爪印。它的尾焰灼烧空气，发出“噼啪”轻响。离秦川只剩五米时，它突然停下，头颅微偏，像是在接收新的指令。
高台上的研究员手指轻抬，按下了控制器上的另一个键。
小火龙双眼红光骤盛，肌肉绷紧，作势欲扑。
秦川毫不犹豫，拇指猛按图鉴侧键。
强光爆闪。
一瞬间，整个实验室被刺眼的白光吞没。所有电子设备发出短促警报，机械臂动作迟滞，控制台屏幕闪烁不定。小火龙的动作也顿住了，脑袋晃了两下，似乎受到了干扰。
研究员脸色一变，迅速低头查看控制器数据。
秦川抓住这空隙，快速环顾四周。刚才闪光照亮了房间布局——左侧是密集的培养舱阵列，右侧堆满废弃设备，正前方通往走廊的门已被封锁，唯有研究员身后的通道还开着，门上方标着“数据中枢b区”。
他知道那是唯一出路。
但他不能丢下喷火龙x。
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喷火龙x的伤处。血液仍在缓慢渗出，伤口太深，短时间内无法飞行。他脱下外套，撕成布条，用力扎紧裂口。喷火龙x低鸣一声，翅膀微微合拢，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等我回来。”他说。
话音未落，小火龙已挣脱干扰，再次朝他冲来。
秦川翻滚避让，肩膀撞上一个金属柜，震得手臂发麻。他顺势抓起地上一根断裂的电线，甩手缠住小火龙的前腿，用力一扯。小火龙踉跄了一下，尾焰扫过墙面，烧穿了一层隔热材料。
研究员站在高台上冷笑：“你以为这点小聪明能改变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包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川没答话，脑子里飞快计算距离。他距离“数据中枢b区”的门大约十五米，中间隔着三排培养舱。只要能冲过去，就有机会切断主控线路，或者找到备份存储装置。
他摸了摸图鉴背面，确认U盘插槽仍是空的。
必须拿到数据。
他又看了眼喷火龙x，后者正努力支撑着站起来，试图重新介入战局。
“别动。”他低声说，“保护好它们。”
说完，他猛地跃起，朝着数据通道方向冲刺。
小火龙察觉意图，调转方向追击。研究员按下遥控器，机械臂中有两条启动，沿着轨道疾驰而来，直取秦川后背。
秦川贴地滑行，躲过第一只机械臂的抓捕，反手将图鉴砸向第二只的感应器。设备撞击发出闷响，机械臂短暂失灵，偏离轨迹。
他趁机扑向通道入口，手掌拍在门边识别区。
门没开。
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他回头，看见小火龙已逼近至三米内，尾焰高扬，下一击足以将他焚毁。
高台上的研究员举起控制器，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放下抵抗，你可以活着离开。”
秦川盯着他，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腕，将图鉴对准自己的面部，启动人脸识别覆盖程序。
“身份模拟开始。”他低声说。
屏幕闪出一串代码，随即跳出新提示：“匹配中……检测到父系基因残留信号……伪装成功率68%。”
还不够。
他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抹在识别区表面。
门锁“咔”地轻响。
开启了一道缝隙。
小火龙咆哮着扑来。
秦川侧身闪入门内，反手拉住门框试图关闭。可就在门即将合拢的刹那，一只机械臂强行插入，金属指节卡住边缘，阻止闭合。
他用力抵住门板，额头青筋跳动。
门外，研究员冷冷看着他，按下手中最后一个键。
所有机械臂同时激活，连同天花板上的悬挂装置一起运转。小火龙的双眼彻底转为猩红，全身肌肉膨胀一圈，尾焰温度飙升，地面瓷砖开始融化。
喷火龙x挣扎着站起，双翼张开，尽管左翼鲜血淋漓，仍做出迎击姿态。
研究员的声音穿透金属摩擦的噪音，清晰传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选中小火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