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在云层上方盘旋了一阵，渐渐远去。秦川站在沙地上没动，右手缓缓松开，掌心的热度退了些，蓝光彻底隐没。他抬头看了眼悬崖方向，岩壁陡峭，背风面有道裂隙，隐约露出金属支架的轮廓。
“走。”他低声说。
喷火龙x扇了扇翅膀，伤处渗出的血已经凝成暗红条痕。它没发出声音，只是低飞一段距离，确认空中没有追踪信号后，才调头示意可以前进。
小火龙走在中间，脚步不稳，但坚持不用人扶。它的尾焰微弱地燃着，像是随时会熄，却始终没灭。领头喵喵贴着秦川脚边移动，耳朵不断转动，捕捉海面每一丝波动。
一行人沿着岩脊向上攀爬。碎石滚落几次，都被喷火龙x用爪子挡下。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悬崖中部平台——一座废弃的信号塔矗立在风化混凝土基座上，外壳锈蚀严重，天线断裂大半，只剩一根歪斜的主杆连着内部线路。
秦川掏出图鉴，屏幕显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二。他按下侧键，切换到紧急求援模式，信号强度条几乎不动。
“需要增强。”他说。
右手贴上设备背面，皮肤下泛起一丝微光。图鉴震动了一下，信号条猛然跳动，最终定格在“已发送，等待响应”。
他盯着屏幕三秒，收起图鉴。
“你守外面。”他对喷火龙x说。
喷火龙x点头，腾空而起，绕着塔顶盘旋一圈后停在最高支架上，视线锁死海面与天空交界处。
秦川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他蹲下身，让小火龙靠近些。火焰照亮门缝左侧，一道刻痕嵌在锈迹里——一个圆环套着双螺旋线条，下方还有半个字母“q”。
他的呼吸顿了一下。
这个标志，他在地下河的岩壁上看见过，也在父亲留下的笔记本边缘描摹过。不是联盟注册标识，也不是任何已知研究机构的徽记。
“能烧开吗？”他问小火龙。
小火龙低吼一声，尾部火焰猛地拉长，贴上铰链连接处。高温持续十几秒，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终于松动。
秦川用力一撞，门开了。
灰尘扑面而来，混着霉味和老式电路板烧焦的气息。屋内昏暗，只靠小火龙的光勉强看清布局：正中央是台老式通讯主机，面板布满按钮和指示灯，多数已碎裂；右侧一张铁桌，上面散落几页纸和一支干涸的笔；角落里堆着电缆残骸，像被什么动物啃咬过。
他走近桌子，拿起那本皮面日记。
封面上没有名字，只有编号“qc-07-b”，字体工整，墨水发黄。翻开第一页，日期停留在三年前。
“项目重启失败。第三次融合实验体出现神经崩溃，意识无法稳定接入网络。高层要求终止所有公开记录，销毁样本数据。但我们知道，它还活着。”
秦川手指一顿。
往下翻了几页，内容越来越密集。
“‘qc计划’最初由一位天王提出，旨在通过基因编码重构生命形态，实现跨物种能力共享。初期成果显着，但实验体逐渐表现出不可控倾向——情绪波动引发能量暴走，接触者出现记忆紊乱。联盟伦理委员会介入，宣布项目为禁忌，永久封存。”
他快速扫视文字，心跳加快。
“幸存实验体仅有一例，编号qc-07。据传其携带原始共鸣核心，能激活沉睡基因链。我们试图追踪，但它消失了。更糟的是，有人在暗中重建系统……那些戴金臂章的人，他们不是监管者，是继承者。”
最后几行字迹潦草，像是仓促写下：
“他们找到了启动方式。只要找到匹配的载体，就能唤醒全部装置。而那个孩子……如果他还活着，就是钥匙。”
秦川合上日记，喉咙发紧。
他重新打开，翻到最后一页。
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他捡起，指尖微微发抖。
画面有些模糊，背景像是某个实验室的控制室。两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画面边缘，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板。他们年轻，面容清晰——是他的父母。
而在他们前方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
金色制服笔挺，左臂上的臂章反射着冷光。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嘴角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尽管比现在年轻许多，秦川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货轮上的首领。
那个下令追杀他们的男人。
照片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字：“qc计划终审会议留影，日期：三年前七月十七日。”
秦川盯着那张脸，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原来不是巧合。
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相遇。
父母参与过这个计划，而那个男人，不仅是执行者，还是决策层。他们之间有上下级关系，甚至可能是直接指挥链。
那场火灾……是不是也和这有关？
他忽然想起昨夜梦中的画面：父亲扣上手表，蓝光扩散，护罩升起。那一刻，他以为那是求生本能。但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预设程序的触发。
就像基因锁锁定喵喵一样。
他握紧照片，指节泛白。
“怎么了？”小火龙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呜咽。
秦川摇头，把照片塞进内袋，又将日记本小心包好，放进背包夹层。
他走到窗前，望向大海。
海面平静，没有快艇踪影。远处天际线灰蒙蒙的，看不出是否有船只接近。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咸腥气，卷起他衣角。
喷火龙x仍在塔顶警戒，翅膀微微张开，保持着随时起飞的姿态。
突然，图鉴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亮起绿色提示：“接收到回应信号，来源不明，加密频道。”
回应这么快？
他皱眉，迅速调出频段分析界面。信号源位于西北海域，距离约四十公里，移动速度较快，推测为高速舰艇或飞行器。
不是联盟常规救援单位的频率。
他犹豫片刻，选择不回拨。
这时候来的，未必是友方。
“等。”他低声说。
转身时，脚尖碰到了桌腿下的什么东西。
他蹲下查看，是个金属盒，半埋在灰土里，表面有密码锁，但已经被暴力撬开，盖子松动。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页打印纸。
纸上是一张结构图，标题写着：“基因共鸣网络终端协议”。
图纸下方标注了一串坐标，以及一句话：
“若你看到这张图，说明系统已被激活。不要相信佩戴臂章的人。真正的关闭指令，藏在初代主机里。”
秦川盯着那行字，慢慢攥紧了拳头。
外面风更大了。
喷火龙x忽然俯冲下来，落在塔门前，翅膀拍地发出闷响。它抬头盯着秦川，眼神急促。
他也感觉到了。
地面轻微震颤。
不是海浪冲击崖壁的节奏。
是引擎。
从空中传来的震动。
他冲到窗边，眯眼望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架直升机正穿透云雾下降，机身涂装为深灰色，侧面没有任何标识。旋翼搅动气流，吹得塔顶残存天线嗡嗡作响。
它没有开启通讯频道。
也没有投放识别信标。
就在距岛屿十公里处悬停。
秦川立刻退回屋内，靠墙站定，手按在图鉴上。
小火龙趴在地上，尾焰缩成一点火星，随时准备隐蔽。领头喵喵跃上主机台面，双耳前倾，紧盯门口。
喷火龙x展开翅膀，挡在秦川前方，哪怕伤势未愈，也没退半步。
直升机在空中静止了近一分钟。
然后，驾驶舱侧窗缓缓降下。
一只手臂伸出。
袖口翻起，露出左臂。
金制臂章在阳光下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