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撞上沙滩时发出一声闷响，秦川用肩膀顶住小火龙的背部，艰难地从水中爬出。海水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深色痕迹。
喷火龙x在浅水区挣扎了几下，前爪扒住湿滑的礁石，终于将身体拖上岸，翅膀贴着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他没停下，咬牙把小火龙搬到离潮线稍远的岩缝边，又折返回去扶起喷火龙x。它的右翼撕裂严重，边缘的羽毛几乎全被扯断，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肉。秦川翻出背包里仅剩的布条，试图包扎，可刚碰到伤口，喷火龙x就低吼了一声，肌肉绷紧。
“我知道疼。”秦川低声说，“但得止血。”
他转头看向那堆漂来的木板，挑了块较干的，用打火石反复摩擦棕榈叶。火星跳了几下，终于引燃一角，烟雾缓缓升起。蚊虫开始退散，他也顾不上呛，只把剩下的树果捣碎，混着淡水调成糊状，敷在喷火龙x的伤口上。
做完这些，他喘着气坐下，右手不自觉按在胸口——U盘还在，紧贴皮肤的位置仍有余温。他掀开外套检查小火龙，发现它腹部的烧伤已经开始发黑，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图鉴扫描结果显示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秦川盯着那行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右手手背。那里有道蓝光刚刚隐去，像是心跳后的余震。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右手掌心贴上小火龙的伤处。
一瞬间，皮肤下的蓝光重新浮现，沿着掌纹蔓延开来，渗入焦黑的皮肉边缘。腐烂的部分开始脱落，底下粉嫩的新组织缓慢生长，速度虽慢，却清晰可见。秦川屏住呼吸，看着伤口以肉眼能辨的速度愈合了一圈。
他猛地抽回手，低头看自己的掌心。蓝光渐渐淡去，但热度仍在。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这是……修复。
他还来不及细想，一阵寒意突然从脊椎窜上来。额头滚烫，四肢发沉，眼前景物开始晃动。他靠着岩壁滑坐下去，外套早已湿透，冷风一吹，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夜色渐深，火焰缩成一点红光。他在高烧中闭上了眼睛。
五岁那年的火光冲破天花板时，整个实验室都在燃烧。他记得母亲抱着他往门口跑，声音嘶哑：“快走！别回头！”父亲却把他塞进角落的金属衣柜，用力扣上锁扣。
“别怕。”父亲的手腕抬起，那只厚重的机械表正对柜门内侧。表盘亮起一道蓝光，瞬间扩散成半球形屏障，挡住上方坠落的钢梁。
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他看见父亲站在火海中，手臂伸向衣柜，嘴唇开合，说的话被爆炸吞没。最后一帧画面里，父亲扭头望来，眼神极冷，又极痛。
“记住，表会带你活下去。”
秦川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后背。天还没亮，海风刮过脸颊，带着咸腥和潮湿的凉意。他抬起右手，掌心再次发烫，蓝光一闪一灭，频率和梦中护罩完全一致。
他怔住了。
那不是幻觉。那场火灾是真的。父亲的手表释放的光，和他现在体内的蓝光，是同一种东西。
他缓缓卷起左手袖子，盯着手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小时候以为是烫伤，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就已经有过基因激活的迹象。只是被掩盖了，被隐藏了，直到现在才因重伤、濒死、共鸣一次次被唤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终于明白这能力从何而来。
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是继承。
远处传来轻微响动。他警觉地抬头，看见领头喵喵正蹲在一块礁石上，耳朵朝一个方向竖起。其余几只喵喵也陆续起身，围成半圆，面向海岸线外的海面。
秦川撑着岩壁站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头脑已清醒。他走到小火龙身边，将它轻轻挪进更深的岩缝，盖上棕榈叶。喷火龙x察觉到动静，勉强抬起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海平面尽头，一道灯光破开黑暗。
一艘快艇正高速驶来，引擎声由远及近。甲板上站着一个人，左臂戴着金制臂章，袖口在月光下反着冷光。那人站姿笔直，目光似乎已经锁定这片沙滩。
秦川没有动。
他慢慢走到喷火龙x身旁，伸手摸了摸它完好的左翼。然后解下背包，取出最后两枚树果塞进内袋，又将图鉴调至应急模式，关闭所有信号发射功能。
领头喵喵跳到他脚边，尾巴紧绷如弓弦。其他喵喵分散开，悄无声息地埋伏在礁石之间，只留一双双眼睛盯着海面。
快艇距离不足三百米，速度未减。
秦川握紧右拳，掌心蓝光缓缓流转，像深海中苏醒的脉搏。他不再往后看，也不再犹豫。这一路逃亡，每一次都是被动应对，被逼到绝境才反击。
但现在不同了。
他知道了自己的来历，知道了这股力量的源头。如果对方为的是基因数据，那就该知道，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实验品。
快艇掀起的浪拍上沙滩，第一波水花溅到他的鞋尖。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潮线之上，右手指节微微发亮。
喷火龙x撑着地面站起，尽管翅膀还在渗血，但它昂起头，鼻孔喷出一股灼热气息。
领头喵喵伏低身体，爪子抠进沙中。
快艇破浪而至，船头压下一道雪白水墙。
那人站在甲板前端，金制臂章在晨光前闪了一下。
秦川抬起右手，掌心对准来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