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捕捉器在焦土上微微震了一下，金属关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像是风碰倒了残骸。秦川盯着那处看了两秒，缓缓收回右手，掌心的微光一点点熄灭。他低头看了看缠着布条的手，血已经渗到外层，颜色变暗。
“不是敌人。”他说，“是它自己坏了。”
话音落下，他靠着岩壁慢慢滑坐下去，肩膀一松，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小火龙立刻挪动身子，蹭进他怀里，脑袋贴着他胸口，呼吸断断续续。喷火龙低吼一声，半蹲在前方，翅膀收拢，用身体挡住从林子深处吹来的冷风。
李叔走过来，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些灰绿色的粉末。他掀开秦川手上的布条，伤口裂口更深了些，边缘发红。药粉撒上去时，秦川只轻轻吸了口气，没出声。
“忍着点。”李叔说，“这种伤不能留着湿气。”
秦川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小火龙身上。他抬起左手，指尖碰了碰小火龙的鼻尖。小火龙睁开眼，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尾巴上的火焰颤了颤，勉强跳动了一下。
喷火龙见状，尾焰调转方向，靠近三人。火焰不烫人，但热流徐徐扩散，湿透的衣角开始冒白气，地面的潮意也被蒸干了一圈。
李叔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铁皮碗，倒上热水，又撕了些肉干泡进去。他把一碗递给秦川，另一碗放在喷火龙面前。喷火龙低头嗅了嗅，小口喝了起来，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秦川捧着碗，喝了一口汤，暖意从喉咙滑下去，四肢才渐渐有了知觉。洞外天色已黑，他们离安全区还有段距离，但不能再走了。李叔环视一圈，指着不远处一处岩缝：“那边能挡风，先过夜。”
三人一龙挪到岩缝里，空间不大，刚好够挤下。秦川脱下外衣，把小火龙整个裹住，让它贴着自己胸口。小火龙闭着眼，前爪搭在他手腕上，像怕惊扰这份温暖。喷火龙侧卧在旁，尾焰压低，刚好笼罩住三人，火光在岩壁上投出晃动的影。
“你刚才那一招……”李叔靠在石壁上，声音放得很轻，“不是简单的合体技吧？”
秦川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不是在指挥他们，更像是……我们一起找到了某个节奏。”
李叔没接话，只是看着喷火龙的眼睛。喷火龙察觉到视线，抬头回望，低吼了一声，像是回应。
“以前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秦川问。
“有，但不多。”李叔回答，“大多数训练家只能命令宝可梦释放技能，配合得好算默契。但你说的‘节奏’，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共鸣。图鉴记录了吗？”
“记了。”秦川拉开衣襟，图鉴屏幕还亮着一行字：【组合技“光焰咆哮”释放成功，威力评级A，能量协同度78%】。
李叔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点头：“这不只是战斗能力的问题。这意味着你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稳定的连接。”
秦川低头看怀里的小火龙，手指轻轻抚过它的背脊。小火龙耳朵抖了抖，尾巴火焰微微亮了些。
“以后……都一起战斗吗？”小火龙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却格外认真。
秦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我们是伙伴。”
小火龙没再说话，只是把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
喷火龙抬起头，尾焰轻轻晃了晃：“还有我。”
秦川看向它，用力点头：“对，还有你。”
岩缝里安静下来，只有火焰燃烧的细微声响。李叔靠在角落，手里还握着烟雾弹，眼睛半闭，但耳朵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许久，秦川轻声问：“你说的共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能继续变强？”
“前提是信任。”李叔睁开眼，“技能可以练，力量可以提升，但如果没有彼此托付性命的信念，再强的配合也会在关键时刻崩盘。你们今天做到了别人几年都做不到的事，不是因为你会用微光，而是因为它们愿意跟着你冲进风暴。”
秦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一直以为，是我带着它们。但现在才发现，是它们一直在撑着我。”
李叔没反驳，只是说：“明天去考训练家资格证。”
秦川抬头：“现在就能考？”
“你早够格了。”李叔语气平淡，“实战经验、应变能力、与宝可梦的协同度，哪一项都不缺。你缺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能让你光明正大带着它们行动的证明。”
秦川低头看着仍在打盹的小火龙，又望向喷火龙沉稳的眼神，轻声道：“好。不只是为了证书……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和他们并肩。”
李叔点了下头，重新闭上眼。
洞外夜风渐弱，林间恢复寂静。岩缝内，火光稳定地跳跃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秦川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去碰。小火龙的呼吸变得平稳，尾巴火焰维持着低亮度燃烧。喷火龙闭目养神，但耳朵仍时不时抖动一下，监听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不知过了多久，秦川忽然感觉胸口一热。他低头一看，图鉴屏幕再次亮起，一行新提示浮现：【检测到持续性能量共鸣，羁绊等级提升至“信赖”】。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小火龙突然睁开眼，尾巴猛地一甩，火焰骤然升高了一瞬。
“怎么了？”秦川立刻警觉。
小火龙没回答，而是扭头看向洞口方向，耳朵竖起，眼神变得锐利。
喷火龙也瞬间睁眼，尾焰调高，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防御姿态。
李叔手一紧，烟雾弹已经握在掌心。
秦川屏住呼吸，右手缓缓抬起来，掌心朝外。微光在皮肤下流动，虽弱，却稳定。
岩缝外，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枯叶上的节奏不急不缓，像是刻意放慢。那人没有隐藏行踪，也没有靠近太快。
秦川盯着洞口，喉咙发紧。
脚步停在十步之外。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杀了灰蛇帮的人。”
秦川没回答。
那人又说：“但我不是来报仇的。”
喷火龙低吼一声，翅膀微微张开。
秦川抬起左手，示意它别动。
洞外的人静了几秒，然后说：“我是李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