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雾中的光路随着众人的脚步渐渐淡去,回望落星台方向,银白雾霭已重新将石台裹成朦胧的轮廓,唯有十二根石柱的星纹余辉,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在无声送别。林烬走在队伍末尾,掌心的星辰护脉之心泛着温润的银辉,每走一步,剑鞘上的星纹便轻轻颤动,竟有细碎的光影在他眼前闪过——那是一道模糊的背影,手持星纹剑立于落星台,剑尖指向天际星轨,似在刻绘着什么。
“是父亲的残影。”林烬猛地停住脚步,指尖攥紧护脉之心,银辉顺着指尖渗入剑鞘,那些破碎的光影骤然清晰了几分:背影转身时,剑鞘上的裂痕与他手中的剑严丝合缝,那人望着石柱上的星纹,嘴角带着一丝坚定的笑意,“他在落星台刻下的,不只是剑痕,还有指引后续守护者的星轨密码。”
陈老根闻声回头,展开古籍对照,星图上落星台的光点旁,竟新显一道淡银纹路,顺着星轨往东南方延伸,最终落在一处标注“沉渊泽”的暗点上:“没错,这便是下一处地脉节点的方向。沉渊泽是凡骨之地的水脉之源,地脉与水泽交融,第四颗护脉之心‘水韵护脉之心’,极可能藏在泽底的‘水眼’之中。”
“沉渊泽……我曾在族中古籍见过记载,那地方常年被黑水瘴气笼罩,泽底暗流汹涌,更有远古水脉遗留下的禁制,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青纹老者眉头微蹙,语气中满是凝重,“更棘手的是,水脉易被黑蚀之力浸染,若逆仙提前抵达,恐怕会以黑蚀污染水眼,届时不仅护脉之心难寻,整个凡骨之地的水脉都将遭殃。”
众人加快脚步,顺着星轨指引的方向前行。天际的光河已化作淡青的水纹状,与地面的路径呼应,沿途的植被渐渐变得湿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沉渊泽的瘴气,尚未靠近便已透出危险的气息。
行至半日,前方的地面渐渐泥泞,淡绿色的瘴气从地面升起,将前方的天地染成一片朦胧的青绿。再往前,泥泞化作黑水,无边无际的水泽蔓延至天际,水面上漂浮着枯黄的腐叶与断木,黑水之下隐约有黑影游动,偶尔泛起的涟漪中,竟裹着几缕极淡的黑丝,这便是沉渊泽。
“瘴气有蚀骨之力,需以灵力护体。”小石头率先催动圣骨,金红微光扩散成一道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阿雾,用忆灵藤探路,泽底暗流复杂,莫要踏错方位。”
阿雾点头,指尖凝聚忆力,腰间的忆灵藤瞬间抽出数道嫩枝,如青色的探针般往黑水探去。可藤蔓刚触到水面,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中,瞬间缩回,枝梢竟泛着淡淡的黑痕,“泽底有东西,带着黑蚀之力,而且数量不少。”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剧烈翻涌,数道黑影从黑水跃出,竟是些形似鳄鱼、周身覆着黑鳞的怪物,它们口中喷吐着黑色的瘴气,眼瞳是浑浊的猩红,正是被黑蚀之力污染的水泽凶兽——蚀水兽。
“是逆仙的手笔!”林溪腕间灵脉灵光亮起,往水面探去,脸色骤变,“水脉已被黑蚀浸染,这些蚀水兽,是被蚀力操控的傀儡!”
蚀水兽扑到光罩前,锋利的爪牙狠狠抓在光罩上,留下一道道划痕,黑鳞上的黑丝顺着爪痕往光罩内渗透。小石头咬牙催动圣骨之力,金红光罩暴涨,将靠近的蚀水兽震开,可泽面上的黑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蚀水兽围了上来,竟是将众人困在了泽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进入泽底,找到水眼。”林烬拔剑出鞘,星辰护脉之心的银辉顺着剑刃流淌,剑身上的星纹与光罩的金红光交织,“我开路,阿石与林溪寻水眼方位,其他人护阵!”
说罢,林烬纵身跃起,剑刃带着银金双色光芒,往蚀水兽群斩去。星芒落在蚀水兽身上,竟如冰雪遇火般消融,黑鳞下的黑丝瞬间溃散,被斩中的蚀水兽化作黑水,重新融入泽中。可蚀水兽源源不断地从泽底涌出,刚斩退一批,又有新的补上,仿佛无穷无尽。
“泽底有东西在操控它们!”阿石眉心忆心印亮起,纯忆之力穿透瘴气,往黑水深处探去。透过层层黑水,他隐约看到泽底深处,一道黑色的光罩裹着一处泛着蓝光的水眼,光罩旁立着一道身着蓝黑长袍的身影,周身黑丝与水脉缠绕,正不断将黑蚀之力注入水中,催生更多蚀水兽。
“是逆仙!在水眼旁!”阿石猛地回神,指向泽面东南方,“那里的黑水波动最烈,水眼和逆仙都在那边!”
林溪立刻顺着阿石指的方向,催动灵脉灵光。腕间灵光化作一道淡蓝的水纹,往东南方延伸,与泽底的水眼隐隐呼应:“没错!水眼的水脉之力还未被完全污染,我能引动它的力量,暂时驱散蚀水兽!”
她闭上双眼,灵脉灵光与水脉共鸣,泽面东南方的黑水突然泛起淡淡的蓝光,一道水浪从下往上涌,将周围的蚀水兽冲开。林烬见状,立刻挥剑斩出一道星芒,劈开一条通路:“走!顺着水浪方向!”
众人跟着水浪往前,阿雾的忆灵藤化作数道长绳,缠在漂浮的断木上,拉着众人在黑水间跳跃前行。蚀水兽仍在不断袭来,却被水浪与星芒挡在外侧,勉强冲出了包围。
可就在靠近蓝光水浪时,泽底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笑声,蓝黑长袍的身影从水中缓缓升起,周身黑丝与黑水交织,额间嵌着蓝色的晶石,与蚀骨仙的黑色晶石同源,却透着湿冷的气息:“倒是比预想中来得快,可惜,沉渊泽已是我的蚀水之域,凡骨之辈,今日便葬身于此吧!”
“又是一个炼蚀的逆仙。”小石头将圣骨横在身前,光罩再次收紧,“你是谁?”
“蚀水仙。”蓝黑长袍人抬手一挥,泽面的黑水突然掀起数道巨浪,浪尖裹着黑丝与蚀水兽,往众人扑来,“蚀骨仙没能留住你们,那便由我来收尸。水脉已被我染蚀大半,你们脚下的每一滴黑水,都是催命的毒!”
巨浪拍来的瞬间,林溪猛地睁开双眼,掌心蓝光暴涨,引动水眼的残余之力,在众人身前凝成一道水盾。可巨浪中的黑丝撞上水盾,竟瞬间腐蚀出无数孔洞,黑水顺着孔洞渗进来,落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能硬抗!”陈老根展开古籍,指尖点在沉渊泽的标注处,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一道水纹符咒,“阿石,以纯忆之力引符咒,林溪借水眼之力催动,可暂阻黑蚀水浪!”
阿石立刻上前,纯忆之力化作暖金光流,注入古籍符咒中。符咒瞬间亮起,化作一道金蓝相间的光纹,往水盾飞去。林溪紧随其后,灵脉灵光与水眼蓝光合二为一,注入光纹。刹那间,水盾暴涨数倍,表面流转着金蓝之光,黑丝撞上光纹,竟被瞬间净化,化作无害的水汽。
“不可能!水脉怎会抗拒蚀力!”蚀水仙脸色大变,显然没料到水眼竟能被引动,“我明明已染蚀了大半……”
“水脉的本心,从不是被污染的傀儡。”阿石望着泽底的蓝光,纯忆之力再次延伸,触到水眼的瞬间,无数画面涌进脑海:远古时,凡骨先民引沉渊泽水脉灌溉良田,以忆纹守护水眼,水脉与先民共生,孕育出无数生机;后来水泽变迁,沉渊泽成了险地,先民便以禁制将水眼封存,留下水脉守护之法……
“水眼的禁制还在!”阿石猛地睁眼,对着林溪大喊,“引灵脉之力触碰禁制,能唤醒水脉的守护之力!”
林溪点头,立刻催动灵脉灵光,蓝光顺着水纹往水眼探去。蚀水仙见状,怒喝一声,周身黑丝尽数涌出,化作一道黑色的水鞭,往林溪抽去:“休想得逞!”
林烬纵身挡在林溪身前,星纹剑带着银辉迎上黑鞭。剑刃与黑鞭相撞,银辉与黑丝剧烈纠缠,林烬掌心的星辰护脉之心突然亮起,银辉顺着剑刃注入黑鞭,竟硬生生将黑丝逼退数寸。他眸色一沉,手腕翻转,剑刃斩断黑鞭,顺势往蚀水仙刺去:“你的对手是我!”
蚀水仙被迫回防,掌心凝聚出一颗黑色的水球,往林烬掷去。林烬剑随身动,星芒劈开黑水球,剑势不减,直逼蚀水仙面门。两人在泽面上激战,星芒与黑丝不断碰撞,溅起的黑水落在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另一边,林溪的灵脉灵光终于触到水眼的禁制。泽底突然亮起耀眼的蓝光,水眼周围的黑蚀光罩剧烈晃动,无数蓝色的水纹从水眼涌出,顺着泽面蔓延,所过之处,黑丝消融,蚀水兽化作黑水,竟在泽面铺出一条通往水眼的蓝光路。
“禁制已开!水韵护脉之心就在水眼之中!”林溪激动地喊道,可话音刚落,泽底的蓝光突然黯淡了几分,水眼旁的黑蚀光罩竟未完全消散,反而凝聚出更强的黑丝,往水眼钻去。
“是蚀水仙留下的后手!他在拖延时间,想彻底染蚀水眼!”青纹老者望着泽底,脸色凝重,“必须尽快取出护脉之心,否则水脉一旦被完全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阿石摸了摸怀里的忆籽,指尖泛着纯忆的暖光:“我去取护脉之心!林溪,你继续引水脉之力,稳住禁制!”
不等众人回应,阿石纵身跃下断木,踩在蓝光路上,纯忆之力化作一道光茧裹住周身,往水眼跑去。泽面的黑丝仍在不断袭来,却被光茧挡在外侧,暖金之光所过之处,黑丝尽数消散。
蚀水仙见阿石往水眼跑去,急欲脱身,却被林烬死死缠住。林烬的剑招愈发凌厉,星辰护脉之心的银辉与剑中星力交融,每一剑都带着星辰之力,逼得蚀水仙连连后退,根本无法分心阻拦阿石。
靠近水眼时,阿石能清晰感受到水脉的跳动,像是与自己的心跳共鸣。水眼中央,一颗泛着淡蓝水光的晶石悬浮着,正是水韵护脉之心,可晶石边缘缠绕着最后几道黑丝,正试图往核心钻去。
阿石伸出手,纯忆之力顺着指尖注入水韵护脉之心,暖金之光与淡蓝水光交织,将黑丝缓缓剥离。就在黑丝即将消散的瞬间,蚀水仙突然嘶吼一声,周身黑丝暴涨,竟硬生生逼退林烬,往水眼扑来:“给我留下护脉之心!”
阿石回头望去,蚀水仙的身影已近在眼前,黑丝如利爪般往他抓来。他咬紧牙关,猛地将掌心的忆籽按在水眼旁,纯忆之力与忆籽生机尽数涌出,护住水韵护脉之心,同时转身往旁一滚,避开了黑丝的抓击。
“想跑?”蚀水仙冷笑,掌心黑丝再次延伸。可就在此时,泽底的水眼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水韵护脉之心从水眼中飞出,往林溪的方向飞去——它选择了能与水脉共鸣的林溪作为守护者。
林溪接住水韵护脉之心,腕间灵脉灵光与晶石蓝光融为一体,瞬间引动整片水脉的力量。泽面的蓝光暴涨,无数水浪从下往上涌,往蚀水仙拍去。蚀水仙脸色骤变,想凝聚黑丝抵挡,却被水浪狠狠拍中,周身黑丝溃散大半,踉跄着坠入黑水之中。
“今日之仇,我必报!”蚀水仙的声音从黑水深处传来,带着怨毒的恨意,“沉渊泽的黑蚀不会消散,你们迟早会被水脉反噬!”
黑水渐渐恢复平静,蚀水仙已逃入泽底深处,不敢再露面。林溪握着水韵护脉之心,蓝光顺着指尖蔓延,泽面的黑丝渐渐淡去,水脉的气息重新变得清澈。
阿石从断木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望着林溪掌心的水韵护脉之心,露出笑容:“又找到一颗。”他弯腰将刚才按在水眼旁的忆籽埋进湿泥里,嫩芽很快冒出,泛着淡淡的蓝光,与水脉呼应。
陈老根展开古籍,星图上沉渊泽的光点亮起淡蓝色的光芒,与之前的三颗护脉之心连成一线,可星图边缘,又有两道黑芒悄然亮起,比之前的更盛:“逆仙的势力正在集结,我们拿到水韵护脉之心,恐怕彻底惊动了他们。”
林烬收起星纹剑,望着泽底蚀水仙逃走的方向,眸色深沉。蚀骨仙、蚀水仙,逆仙之中竟有如此多以“蚀”为名的强者,他们背后,或许还有更庞大的势力在操控。而父亲的踪迹,似乎仍藏在护脉之心的线索之中,等待着他一步步揭开。
瘴气渐渐散去,沉渊泽的蓝光水脉与天际的光河相连,化作一道淡蓝的水纹光带,往远方延伸。众人站在泽边,望着手中两颗新得的护脉之心,银辉与蓝光交织,映亮了每个人眼中的坚定。
前路的逆仙阴影虽愈发浓重,可四颗护脉之心的光芒,已在凡骨之地的版图上,点亮了四方守护的星火。下一处地脉节点的方向,正顺着光河与水脉的交织处,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