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崖底的黑柱如崩裂的墨山,压得青金光笼几欲变形。阿石周身的金芒与地脉忆纹缠成光茧,体内涌进的地脉之力如滚烫的溪流,顺着血脉往指尖窜——他能清晰触到护脉之心的搏动,像与地脉同频的心跳,每一次震颤,都有无数温暖的记忆碎片从心底翻涌。
“守住本心!”小石头的声音穿透光浪,圣骨已嵌在光笼顶端,金红光如烧红的铁钎,硬生生扎进黑柱。他臂弯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圣骨与他血脉相连,此刻正将他的心意传向地脉深处,唤着更多沉睡的力量。
影蚀核顶端的猩红残魂疯狂扭曲,黑柱中翻涌出无数破碎的逆仙执念:“凡骨卑贱,怎配掌地脉!”“仙骨炼就的蚀核,岂会输于蝼蚁之忆!”黑柱突然暴涨数倍,光笼上的青金纹路开始断裂,阿雾抛出的忆灵藤网瞬间被黑丝绞碎,林溪的地脉灵光也黯淡如风中残烛。
“用承脉玉融忆!”陈老根将古籍掷向空中,泛黄的纸页在光浪中舒展,所有记载的凡骨守护史化作金纹,往承脉玉涌去,“阿石,将你的纯忆、地脉记忆、护脉之心的力量,全灌进承脉玉!它是地脉之桥,能熔了这蚀核!”
阿石猛地攥紧拳头,眉心的忆心印如星火炸裂。他脑海中不再是零散的片段,而是将灵脉谷的晨雾、墨石村的炊烟、忆纹崖的刻痕、陨星谷的青光,尽数揉成一团滚烫的光流,顺着掌心往承脉玉推送。玉片接住光流的刹那,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青金色的光瞬间暴涨,竟从光笼中穿出,如一把开锋的光刃,直刺影蚀核的核心!
“不——!”残魂发出绝望的嘶吼,黑柱疯狂回缩,想护住核体,可承脉玉的光刃已带着地脉与纯忆的力量,穿透了黑丝的包裹。当光刃触到影蚀核本体时,时间仿佛骤然停滞——黑丝不再扭动,黑柱定格在半空,连崖底的风都停了。
下一秒,影蚀核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不是黑蚀的冷光,而是带着暖意的金白。核体表面的扭曲纹路开始融化,像被暖阳晒化的寒冰,那些由逆仙骨炼就的黑丝,竟在白光中慢慢褪去阴翳,化作细碎的光粒。残魂的猩红在白光中尖叫、消散,最后只余下一声不甘的叹息,彻底融进光粒里。
“它在被净化?”林烬握剑的手微微一松,眼中满是震撼。只见影蚀核在白光中收缩、变形,原本漆黑的晶核竟慢慢透出玉色,那些被它吞噬的地脉记忆、凡骨残忆,正顺着玉色纹路往外溢,化作无数光蝶,往崖壁的忆纹钻去——那是被归还的记忆,正重新回到地脉的怀抱。
阿石的身体晃了晃,体内的地脉之力如潮水般退去,金芒也渐渐黯淡。他望着空中慢慢变化的影蚀核,突然笑了,小脸上满是汗水与灰尘,却亮得像藏了星子:“它……不黑了。”
“不是不黑,是逆仙的蚀力被纯忆熔了。”陈老根接住飘落的古籍,纸页上的最后一道空白被填满,画着一颗玉色的核,旁注“蚀核化玉,忆归脉,凡骨承”,“这核本是仙骨所炼,却被逆念染黑,如今纯忆洗去了逆念,它竟成了地脉的‘忆藏玉’,能护着那些失而复得的记忆。”
话音未落,承脉玉突然带着玉色的忆藏玉往崖底飘去。那里的地脉忆纹正织成一道玉台,忆藏玉轻轻落在玉台中央,瞬间与地脉忆纹缠在一起,崖底的黑丝彻底消退,露出青润的岩石,岩石缝里竟冒出嫩绿的忆籽芽,金纹在芽尖闪着微光。
两颗护脉之心悬在忆藏玉上方,青绿与青色的灵光交织,往忆藏玉注入力量。承脉玉则在一旁旋转,将散在崖底的光蝶尽数收拢,再缓缓送进忆藏玉——地脉的记忆在重组,断裂的支流在愈合,忘川崖底的冷意彻底散去,只剩温暖的光韵。
阿石被阿雾扶着走到玉台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忆藏玉,瞬间有无数温暖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有远古凡骨刻纹时的专注,有墨石村先祖布阵的执着,有灵脉谷前人耕种的虔诚……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却让他心头发烫,像握住了无数凡骨的温度。
“这是地脉在传忆。”小石头走到他身边,圣骨已恢复温润,不再灼热,“它在告诉我们,凡骨守护地脉,从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地脉也在以记忆为契,将传承交给我们。”
林溪望着崖壁上重新亮起的忆纹,指尖的地脉灵光已变得澄澈:“你看,断了的地脉支流重新连上了,忆纹崖、陨星谷的方向,都在发着光。”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崖顶的雾霭散尽,一道青金色的光带从忘川崖底升起,顺着地脉往远方蔓延,与灵脉谷、墨石村、忆纹崖、陨星谷的光连成一片,像一条横贯天际的光河,将凡骨之地的地脉节点尽数串联。
“我们赢了。”林烬的剑插在地上,剑身上的星纹与天际的光河呼应,他望着光河的方向,眼底翻涌着热意——父亲当年没能看到的安稳,此刻正铺在眼前。
阿雾将新编的忆籽藤坠系在阿石颈间,藤坠上嵌着一小片从忆藏玉旁落下的玉屑,泛着淡光:“以后带着它,就能随时感受到地脉的记忆,再也不怕遗忘。”
阿石摸着藤坠,突然蹲下身,将怀里最后一颗忆籽埋在玉台边的土里。他轻轻拍了拍泥土,像是在对地脉说话:“以后每年,俺都来这儿种忆籽,让它们陪着忆藏玉,陪着地脉。”
当第一缕晚霞落在忘川崖底时,众人踏上了返程的路。崖壁的忆纹泛着暖光,照亮了他们的脚步;空中的光河缓缓流淌,像地脉温柔的注视。阿石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崖底的玉台,那里的忆籽已冒出嫩芽,金纹在晚霞中闪着细碎的光。
他知道,这场守护的征途没有结束——承脉玉的图谱上,还有六颗护脉之心待寻,地脉的传承仍需守护。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的心里装着无数温暖的记忆,身边有并肩的伙伴,脚下踩着凡骨世代守护的土地。
风里又传来忆籽的清香,顺着光河往灵脉谷飘去。凡骨与地脉的共生之契,在纯忆熔核的光芒里,续写着新的篇章,永远温暖,永远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