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风创作大赛”决赛之夜,国家电视台演播厅内星光熠熠,座无虚席。灯光璀璨,镜头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林清音作为评委会主席和开场嘉宾,以一袭水墨渐变长裙亮相,用一段融合了大赛主题旋律的古筝即兴,拉开了今晚巅峰对决的序幕,其沉稳大气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全场。
江以辰抱着慕慕,与林父林母一起坐在特邀嘉宾席。慕慕似乎也感受到了现场不寻常的气氛,难得乖巧地坐在爸爸腿上,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舞台上变幻的灯光。
比赛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位决赛选手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作品或磅礴,或婉约,或先锋,充分展现了“新国风”的多元与活力。很快,轮到了第六位选手,一位来自西南的年轻作曲家,他准备的是一首融合了侗族大歌元素与交响乐的作品。
然而,就在他站上舞台,向指挥点头示意,音乐前奏即将响起的刹那——整个演播厅的音响系统,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随即,陷入了一片死寂!
伴奏音频,消失了。
舞台上,年轻的作曲家举着乐器,僵在原地,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后台导演组瞬间乱成一团。这无疑是直播事故!
寂静。令人窒息的七秒钟。
就在主持人准备硬着头皮上台打圆场时,嘉宾席上,一道沉稳的身影站了起来。江以辰将怀里的慕慕自然地交到身旁的林母手中,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便大步走向后台控制室。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控制室里,技术人员急得满头大汗。江以辰没有责怪任何人,直接走到主控台前,目光迅速扫过复杂的设备界面。
“备用音源线路?”他声音冷静。
“切、切换过了,不行!”
“不是线路问题。”江以辰修长的手指在几个关键接口和软件界面上快速操作,眼神锐利如鹰,“是核心解码器突发兼容性冲突,被某个高频信号瞬间触发保护性静默了。”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调出了底层调试界面,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输入了几行简洁的代码,同时对着耳麦对前台主持人低声说了一句:“稳住场面,三十秒。”
他的动作快、准、稳,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对这套复杂的系统了如指掌。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如同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在关键时刻进行着精准的“手术”。
二十八秒后,江以辰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可以了。”他淡淡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演播厅里,那沉寂的音响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恢弘而富有民族特色的交响乐前奏磅礴而出!舞台上的年轻作曲家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深吸一口气,投入了演奏。
一场潜在的直播灾难,在江以辰堪称教科书级的临场处置下,消弭于无形。台下爆发出如释重负又充满敬佩的掌声。
林清音在评委席上,看着后台方向,虽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她的节奏先生,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台前幕后。
风波平息,比赛继续。终于,轮到了李惟出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走到舞台中央那架三角钢琴前。追光灯落在他身上,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他没有看台下任何一个人,只是微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时,整个演播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他演奏的正是那首引发风波的《对话废墟》(古筝与弦乐四重奏版本,他本人弹奏钢琴缩减版)。
音乐起初是压抑的、破碎的,如同在断壁残垣间蹒跚独行,充满了迷茫与挣扎(对应他早年的孤独)。中段,旋律开始变得复杂,出现了对抗性的和弦与急促的节奏,那是内心与外界、传统与自我的激烈交锋。而到了高潮部分,音乐并没有走向彻底的宣泄或和解,而是在一种充满张力的平衡点上悬停,古筝(由预录音频播放)的清越与钢琴的深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充满希望的宁静——那是一种认清了过去,背负着伤痕,却依然选择向前走的决绝与力量。
他的演奏,技巧无可挑剔,情感充沛而克制,将一首充满个人命运痕迹的作品,升华到了对更广阔的时代与文化的思考层面。当他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他站起身,对着评委和观众深深鞠躬。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经久不息!许多观众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林清音看着台上那个目光沉静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欣慰与骄傲。他不仅证明了自已,更用音乐完成了一次与过去、与世界的深刻对话。
评委点评环节,所有评委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最后轮到林清音,她看着李惟,目光温柔而郑重:“李惟,你的音乐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强大,不是忘记过去,而是带着所有过往,无论是光辉还是伤痕,坚定地走向未来。这首《对话废墟》,是你为自己,也是为许多沉默的灵魂,建造的一座新的纪念碑。恭喜你!”
最终评分,李惟毫无悬念地位列前三甲,虽然未能夺冠,但他以其作品的深度和独特性,赢得了包括冠军在内所有选手的尊重,以及最具分量的“清音创新奖”特别奖。
颁奖典礼结束后,回到后台,李惟找到林清音和江以辰,再次郑重地道谢。
江以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简意赅:“路还长,这才开始。”
林清音则笑着递给他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送给你的,庆祝你今晚的绽放。回家再拆。”
回家的车上,慕慕已经在妈妈怀里睡着了。林清音靠在江以辰肩上,看着窗外流淌的夜色。
“今天多亏了你。”她轻声说,“那七秒钟,我都快窒息了。”
江以辰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语气淡然:“小问题。”他顿了顿,低头看她,“不过,你最后对李惟说的那句话,很好。”
“哪句?”
“关于带着过往走向未来。”江以辰的目光深邃,“我们也是。”
这时,林清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母发来的短信,说慕慕刚才睡梦中模糊地喊了一声“ba…”。
林清音笑着把手机拿给江以辰看。
江以辰看着屏幕上的字,冷峻的眉眼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柔和得不可思议。他低头,吻了吻怀中妻子的发顶,又看了看她臂弯里熟睡的儿子,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感充盈。
决赛夜的波澜与荣耀都已过去,而生活最动人的旋律,永远在下一个平凡的瞬间里,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