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界壤生新禾
荒芜境的风带着新生的泥土气息，拂过陈刚肩头的地脉草护身符。他蹲在界域田边，看着九灵根的稻穗上结出第一颗饱满的谷粒，谷粒的纹路里同时嵌着青牛村的地脉纹与荒芜境的界域纹，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
“这颗叫‘界通谷’吧。”柳乘风的药锄轻轻敲了敲谷穗，锄刃上的百草纹与谷粒的纹路产生共鸣，“能在凡俗、修仙、域外三界扎根，守义前辈要是看见，怕是要多喝三碗米酒。”他身后的百草盟弟子正忙着搭建灵棚，棚顶用龙谷稻秸秆和灵草混合编织，既能挡煞气，又能聚灵气。
星洛的全息影像突然出现在灵棚旁，手里举着个水晶瓶，瓶中装着源通脉井的井水：“龙族圣地的龙谷已经接引了界域水，祖龙稻开始结带界域纹的稻穗，纯血派的家伙们正吵着要把新谷粒镶在龙角上，说比宝石好看。”
陈刚接过水晶瓶，将井水洒在界域田的垄沟里。水流过的地方，共生种的根系突然交织成网，东域的耐旱稻、西漠的抗沙杨、北原的牧草在网中相互滋养，竟长出了带着对方特征的新枝——稻穗上结着杨絮般的绒毛，杨树叶边缘泛着稻芒的锯齿。
“是‘跨界共生’！”渔珠从刚挖好的水渠里探出头，发间的珊瑚虫卵孵化出的小鱼正顺着水流往界域田游，鱼鳍上沾着的稻壳正在慢慢化作鱼鳞，“这些鱼能在凡俗的河和荒芜境的溪里活，就像龙谷稻能在三界长一样。”
阿禾的牧笛突然响起，调子比在北原时更欢快。随着笛声，界域田周围的土地开始震动，裂开的缝隙里冒出细小的地脉泉眼，泉眼里涌出的水一半清澈如镜（凡俗），一半泛着金光（修仙），一半带着淡紫色（域外），三种水在水渠里交汇，竟变成了透明的“三界水”。
“地脉连起来了！”木格的羊皮袄上沾着新翻的泥土，他指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的煞气河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蜿蜒的三界水脉，水脉旁长出的胡杨树叶一半翠绿（凡俗），一半金黄（修仙），一半发紫（域外），像在展示三界的融合之美。
陈兰抱着个巨大的竹篮跑来，篮子里装着青牛村新蒸的米糕，糕上嵌着从各地带来的配料：东海的珊瑚糖、中州的柏子仁、极西的雪莲粉……“三叔公说要给界域田的第一茬收成庆功！”她将米糕分给众人，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眼睛突然瞪圆，“里面有荒芜境的味道！”
陈刚尝了尝米糕，果然在香甜中尝到了一丝属于界域田的清冽，像荒芜境新生的风。他望向青牛，老伙计正趴在界域田的边缘打盹，嘴里叼着的界通谷穗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牛角上的地脉草抽出了带着界域纹的新芽。
“棋老和雪团也该到了。”陈刚望着界域碑的方向，那里的光门还亮着，门内隐约传来棋老的咳嗽声和雪团冰掌踏地的咚咚声。果然，片刻后，穿灰衫的老者和冰砌的雪人出现在光门外，棋老手里的柏木棋盘上，新添了“界域田”的位置，雪团的冰掌里则捧着块嵌着界通谷的万年玄冰。
“新棋盘得添新棋子。”棋老将一颗用界通谷粉捏成的棋子放在“界域田”的位置，棋子落地的瞬间，整个界域田的地脉纹突然亮起，与青牛村、源通脉井、九十九处通脉井的纹路连成一个完整的球形——是覆盖三界的平衡球。
雪团突然指着平衡球的顶端，那里的纹路还很模糊：“还有处‘虚空境’没连上，那里的煞气更重，连界通谷的根须都伸不进去。”他的冰眼闪过一丝担忧，“守义爷爷的手记里提过，虚空境藏着‘本源煞’，是所有煞气的老祖宗。”
陈刚摸出天机轮，轮盘上的龙形轨迹顶端果然有个模糊的光点，光点周围的纹路极不稳定，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着。他将界通谷的谷粒撒在轮盘上，谷粒顺着轨迹滚动，在光点处停下，发出微弱的光芒——光芒虽弱，却顽强地照亮了一小片模糊的纹路。
“不急。”三叔公的声音从灵棚传来，老人正指挥着村民往界域田旁搬运青牛村的谷种，“守义说过，种地讲究循序渐进，先把三界的地脉养壮了，再去碰虚空境不迟。”他指着界域田，“你看这田，不也是从一颗种子长起来的？”
陈刚望着界域田，九灵根的稻穗在风中轻轻摇曳，界通谷的谷粒不时落下，在地上生根发芽，像在画一个不断扩大的圈。他突然明白，平衡从不是征服未知，而是像种稻一样，先在已知的土地上扎稳根，再慢慢向远方延伸，每一步都走得扎实，每一粒种子都种得用心。
傍晚的界域田燃起了篝火，比青牛村打谷场上的更热闹。各族的守井人围着篝火分享食物：百草盟的灵草饼、龙族的龙息酒、东域的米糕、西漠的枣馍……陈兰教大家用界通谷的谷粒编手链，每个手链上都串着一颗来自不同地域的珠子，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陈刚坐在青牛身边，看着天机轮上的光点。光点周围的纹路虽然依旧模糊，却比之前清晰了些，显然界通谷的力量正在缓慢渗透。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带着界域田的种子走进虚空境，但不是现在——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守护好眼前的新生，让三界的地脉更稳固，让界域田的稻穗更饱满。
“该给界域田立块牌子了。”陈刚站起身，从布包里取出块青牛村的柏木板，用九灵根的稻穗蘸着三界水，在木板上写下“平衡无界”四个大字。木格接过木板，将它深深插进界域田的中心，板基周围立刻长出九灵根的根须，将木板牢牢固定住。
夜风拂过界域田，所有的稻穗、草木、水流都发出和谐的声响，像一首跨越三界的共生曲。陈刚望着牌子上的字，突然觉得这四个字不仅是界域田的名字，更是他们这些播种人共同的信念——平衡没有边界，生机没有尽头，只要还有种子，还有土地，还有耕耘的心，就能在任何地方种出希望。
青牛打了个响鼻，用头蹭了蹭陈刚的手心。陈刚低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沾了颗界通谷的谷粒，谷粒的纹路里，青牛村的地脉纹、荒芜境的界域纹、还有那丝模糊的虚空境纹路，正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像三个等待发芽的梦。
他将谷粒轻轻放在界域田的泥土里，转身走向篝火。火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映着界域田的新绿，映着远方缓缓流淌的三界水——那里，新的故事正在萌芽，新的种子正在孕育，属于平衡的篇章，还有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