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icu病房外，马军垂头坐在板凳上，耳边全是心电监护仪的“滴滴滴”声音，来来往往的男高护也好似没有感情的木偶人，不时有病人家属一声惊呼，就见男高护当场改变既定路线蹦跑而去。
空气里浓郁的消毒剂味道中，排泄物味道格外明显。
“万幸！晶晶她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医生说她很快就会转醒，还有，脑损伤的概率不大，她等伤愈以后依旧会是正常人。”
“那就好，你在这好好陪着晶晶吧。”
马军看了一眼女友，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
“调查真凶。”
话才刚讲完，医院走廊的尽头就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黑色皮衣衣角。
等他赶到事发的地点，才注意到档案里的花园公寓居然就是晶晶生母阿芬住的那套老旧唐楼，当日现场的封条还没拆下，角落位置的地方就已经新添了几处稚嫩的血印。
马军特意往阿芬家里探了一下头，没有任何变化变化，除去两具尸体变成了描摹形状的粉笔图外，其他陈设家具没有任何变化。
“今早发生的案件，你是目击证人对吧。”马军敲响阿芬隔壁邻居的房门，不等里面开门，直接问道。
屋子里有人，拉开门后，从黑暗中隐约露出他苍白却有着黑眼圈的中年男人面容，看着马军的眼神直勾勾的，手脚不住哆嗦，一看就是犯了毒瘾的老道。
“你就是证人？”马军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十足的火气。
那人的目光在马军胸前的证件上转悠了一圈，神色明显一顿，随即眼珠子不自觉的向上看，一板一眼的说道：“是啊，阿sir，我看见穿着蓝白制服的李天乐拿着脚踹晶晶，晶晶好惨嘅...”
“你上午说的是李天乐穿西服、打领带！”马军深吸一口气，重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晶晶被人打？”
“看见了，就是李天乐打的，打得晶晶哭天喊地，一直叫妈妈...妈妈，我看她那么疼，就想给她吃点好东西，只要吃了就不疼了也能看见妈妈...嘿嘿嘿...嘿嘿嘿...可是晶晶居然让我走远点...”
马军闻言眼神呆滞了一瞬间，他看着已经明显神志不清的老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表情已经难以用凶戾暴怒来形容，双眼眼白渐多，瞳孔几乎快要缩成针眼大小，状若疯魔。
“让路，进去录口供。”马军说着，将胸前的证件翻了个面。
老道已经渐失神志，痴笑着后退两步，“好啊好啊...”
马军迈步走进黑暗的屋子，背手关上了门。
十分钟后，同样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嘎吱一声吼，光线照进黑暗的房子，马军拖着还未清洗干净的拳头，看着来人。
“王建军？”
“不，我是托尼。”
......
李天乐被带回西九龙警署总局时，不止警署外挤满了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就连警署内部，也有不少因为【小偷小摸】被抓进来的人，一见到他就拿出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这些都是另辟蹊径的记者。
卓景全铁面无私，直接让人将李天乐带去了羁押室。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嫌疑人，但之前空荡的羁押室内，此时却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和一个衣冠楚楚的九龙太平绅士。
“我早说过，合作共赢。”
倪永孝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但却看见李天乐根本没有理会他，径直躺倒了坚硬的木板床上，闭目养神。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下，邀请另一位来人卓景全坐下聊以作陪。
“你现在答应还不晚，否则罪名成立，鬼佬们是不会允许你活着出去，不要高估那些商业巨擘的良心，也不要低估了鬼佬卑微的自尊心。”倪永孝端起桌上的啤酒满上一支空杯后，“滋啦”一声将酒杯推向李天乐所在的方向，“但只要你喝下这杯酒。”
也许是兴致到了，李天乐终于睁开眼，偏过头看向倪永孝，“倪先生，你说说到底罪名为什么能够成立？”
“自然是因为有足够的人证。”
“人证？什么人证？人证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李天乐又重新闭上双眼，“倪先生讲自己成为了太平绅士就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但我李天乐不同，木屋出身的无产阶级，能靠得就只有一双手，一双杀出朗朗乾坤的手。”
......
“都死了？李天乐怎么敢的？他难道真的是个疯子！”宋世昌攥得手机嘎吱作响，他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李天乐搞什么鬼，他难道以为杀光了所有证人就能让自己脱罪？还是觉得现如今北边还会继续保他！”
“我教过你，永远不要觉得自己看清楚了一个人。人心最是复杂，人的行为也随之多变，我们就当李天乐已经疯了，已经傻了。而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自然用不到那么多钱，把收购意向书上的金额改掉，减少三个零，剩下的钱就当是送给李天乐的丧葬费。”
电话里的声音很是冷漠，他下完命令后，宋世昌瞬间失去了自己一直保持着的体面，动作慌乱的抢过李天琪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收购意向书，在对方没能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撕成碎片塞入口中，硬生生吞咽下去，纸张的硬度顶得他面容赤红。
“李天琪小姐，鉴于李天乐的个人行为，我很抱歉的通知你此次收购金额恐怕要做出大的变动。”
李天琪的表情很奇怪，她拿着从保险柜里抽出的合同，脸上有种强忍笑意的扭曲感，“宋先生，既然要改不如改个彻底。”
“你什么意思？”宋世昌看清楚那份藏在保险柜里合同的名字——《员工持股备案书》。
李天琪耸耸肩膀，将手中的《员工持股备案书》摊开放在宋世昌眼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说道：“我的意思是，请宋先生在收购方案中的超市所有人，添加上天乐超市全部的两百七十六名初始员工。”
“记住，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