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冷哼一声,声音拔得更高:“你不知道?宋家给你们发月钱是让你们吃干饭的?老娘染了风寒都快病死了,你们就这么敷衍我?是不是看老娘被扔在这庄子上,就狗眼看人低?”
何氏还在不依不饶地叫骂,另外两个嬷嬷像是早已习惯,低着头不敢接话。
被尚书大人送到这庄子上几年,何氏最初的伪装早已卸下,骨子里的粗鄙,自卑与不甘,全都化作了对下人的刻薄和发泄。
跟在宋姝菀身后的元北,刚走近就听见里面这不堪入耳的骂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错愕。
他奉太子之命来给这位何娘子送过几次东西,每次对方都是客客气气,甚至热情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般模样……
宋姝菀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她这位好姐姐的温柔娴静,还真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啊。
这下,可有意思了。
另一边小道上。
“殿下!!!”
宋姝静惊呼出声,一双美目因惊恐而睁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惊险的一幕。
萧玦面色冷峻,眉头紧锁,一支锋利的羽箭正正插在他的胸口心脉处!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袭来,他只听见胸前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他未及细想,眸中寒光一闪,迅速夺过身边侍卫手中的长弓,搭箭,拉弦,松手,动作一气呵成!
箭羽破空而去,精准地射穿了最后一名试图逃窜的刺客的小腿。
“留活口。”萧玦声音冰冷。
身旁的侍卫立刻领命,上前将那哀嚎的刺客制住。
宋姝静慌忙跑上前,脸上血色尽失,声音带着哭腔:
“殿下!您怎么样?”
萧玦抬手探入衣襟,摸出了那枚已经碎裂成两半的羊脂白玉佩。
玉佩中央被长箭击中,留下了清晰的裂痕,却也因此抵消了绝大部分力道,并未伤及皮肉。
是这枚玉佩……是宋姝菀当初在洛州时,看似随意塞给他的那枚保平安的玉佩。
竟是这枚玉佩,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萧玦摩挲着温润却已破损的玉片,眸色深沉难辨。
“殿下,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宋姝静焦急地想要查看他的胸口,却发现衣袍上并无血迹渗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额头上的冷汗依旧未消。
“无事,不必担心。”
萧玦将碎裂的玉佩小心收起,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只是看向那被擒获的刺客时,眼神愈发冰冷。
一旁的林婉清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一个在现代社会连杀鸡都不敢看,追剧只敢看无脑小甜饼的普通社畜,哪经历过这种真刀真枪,血肉横飞的场面?
那些刺客倒下时脖颈喷溅出的温热液体,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四肢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太可怕了!这穿越的体验感也太差了吧!开局就是地狱模式生死大逃杀!
她觉得自己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急需一个又帅又温柔的心理医生来抚慰她脆弱的小心灵!最好还是穿着白大褂戴金丝眼镜的那种!
“婉清,你为何会在此处?你不是应在江南外祖家养病吗?”萧玦处理完刺客,这才将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表妹。
林婉清被突然点名,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从睁眼开始就在逃命,直到此刻渐渐平静,属于原主的记忆才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穿的这具身体,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太子萧玦的亲表妹,林婉清!
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太子的表妹!
林婉清内心疯狂嘀嘀咕咕:卧槽!这波穿越……好像……也不亏?
她迅速消化着记忆。原主性格娇蛮,但因是家中独女,备受宠爱。
此次听闻太子表哥陪同宋家二小姐前往药王谷,心中不忿,便偷偷带着护卫离家,想半路偶遇,没成想遭遇不明身份的刺客伏击。
原主在混乱中似乎磕到了头,这才让她这个现代灵魂趁虚而入。
“我……我……”林婉清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任性的行为,眼神闪烁。
宋姝静适时地柔声开口,替她解围:“殿下,郡主刚刚受了极大的惊吓,想必此刻心神未定。不如先让郡主好生休息,待回京安稳下来再细问不迟?”
林婉清立刻向宋姝静投去感激的目光。这位姐姐不仅人长得温婉,心地也如此善良!真是个大好人!
萧玦微微颔首,对宋姝静的体贴表示赞许:“姝静心思细腻,是孤考虑不周。先上马车吧,我们即刻回京。”
林婉清理所当然地跟着宋姝静上了同一辆马车。她可不敢一个人坐原主那辆差点成为她棺材的马车。
夏月见也默默跟在后面,暗中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郡主。
她记得原着小说里,这位郡主似乎是个骄纵的炮灰,也是大女主身边的小闺蜜,后期是女主成功路上的踏脚石?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郡主,别怕,现在殿下在了,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宋姝静柔声安慰道,递给她一杯温水。
林婉清点了点头,没多说话。她一个穿越者,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原主是个娇蛮性子,但她现在惊魂未定,表现得沉默胆小一些,反而更合理。
宋姝静见她依旧惶恐,便温言介绍道:“家父是宋致远宋尚书,我叫宋姝静。这位是我的好友,夏月见夏姑娘。”
林婉清低声道:“多谢你们救了我。”
“郡主客气了,能帮到您是姝静的福气。”宋姝静笑容和煦,如同春风拂面,
“只是我这马车里炭火不足,让郡主受寒了,实在过意不去。”
林婉清摇了摇头,依旧没说什么,只是裹紧了身上宋姝静递给她的披风。
宋姝静似是无意地感叹道:“若是我妹妹姝菀也一同在就好了。她那辆马车是殿下特意安排的,里面总是暖暖和和的,点心茶水也备得极好,如此郡主也不必受这番苦楚了。”
林婉清对京城的人和事了解不多,但听宋姝静这么说,心里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宋姝菀产生了一丝好奇,同时觉得宋姝静真是处处为人着想,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她靠在车壁上,闭目消化着原主的记忆,越消化越觉得……这原主也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差点把小命都搭上,而且有一些记忆很模糊,像是被雾气遮住,白茫茫一片………
不管了!既然现在这具身体归她了,她可不会再那么蠢了!保命要紧,享受生活更要紧!管他男的女的,她只想躺着享受美好人生。
马车并未直接进城,而是按照宋姝菀之前所说,停在了城外何氏居住的庄子外面。
宋姝菀并未进入庄子,只是让马夫先将那一车星灵玉草和依旧虚弱的陆柏卿送回尚书府,自己则留在装饰华贵的马车里等候。
听到柒墨通报太子车驾抵达的声音,她立刻下了马车,快步朝着萧玦走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恰到好处的担忧。
“殿下!您没事吧?可有受伤?”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急切地在萧玦身上巡视。
萧玦看着她这般情态,想到怀中那枚救命的玉佩,高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语气软了几分,声音也温和下来:
“孤无事。此番……多亏了你。”
宋姝菀适时地露出些许茫然:“多亏了臣女?”
她似乎完全忘了玉佩之事。
萧玦没有解释,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姝菀?”身后传来宋姝静略带惊讶的声音。
宋姝菀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宋姝静身上,随即轻轻扫过她身旁那位衣着华丽,却略显狼狈的少女,没错就是林婉清了。
啧~林婉清这一世倒是比上一世稳重了许多。不知这一路和宋姝静一起,有没有被剧情影响……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又优雅的宫礼,声音清越动听:“臣女宋姝菀,见过婉清郡主。”
此时,恰有一缕暖阳穿透云层,朦胧的辉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容颜,唇边那抹浅淡而得体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不似凡人。
林婉清当场就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