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猛地睁开眼。
刺耳的喧闹声瞬间涌入耳膜。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有些晃眼。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甜腻的糕点气味。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装修精致的网红咖啡厅里。
周围是窃窃私语的同学，目光复杂地聚焦在他身上。
不。
不完全是聚焦在他身上。
更多的是聚焦在他对面，那个穿着短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女生身上。
刘倩。
他的前女友。
就在一分钟前，或者说，就在他意识恍惚的那一瞬间，他穿越了。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他的脑海。
前世，他是一个受尽生活捶打，为了几两碎银奔波劳碌，最终猝死在工位上的普通社畜。
而今生，他成了一个平行都市世界里，同名同姓的林凡。
一个家境普通，性格懦弱，正在经历社会性死亡场面的大学生。
两份记忆交织，带来的不仅仅是混乱。
更多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憋屈和无力感。
前世的社畜生涯，老板的画饼，甲方的刁难，银行的催款短信……
今生的大学时光，对刘倩小心翼翼的讨好，省吃俭用攒钱给她买礼物，换来的却是若即若离和眼前当众的分手羞辱。
记忆融合的最后一幕，清晰得刺眼。
就在刚才，刘倩用她那双戴着廉价美瞳的大眼睛，冷漠地看着他，红唇轻启，说出了决绝的话。
“林凡，我们分手吧。”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这片小天地里炸响。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达到了顶峰。
“果然分手了……”
“早就说了不般配，刘倩这么漂亮，林凡怎么配得上？”
“听说刘倩最近跟张少走得很近……”
林凡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刘倩。
她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为什么？”
林凡听到自己这具身体，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尽管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从记忆碎片里感知，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种感受。
“为什么？”刘倩嗤笑一声，声音拔高了几分，似乎是为了让周围所有人都听清楚，“林凡，你还不明白吗？”
她拿起桌上那杯林凡用半个月生活费请她喝的摩卡，轻轻晃了晃。
“你一个月辛苦兼职赚的那点钱，够干什么？连我一支像样的口红都买不起。”
“看看你身上这件衣服，洗得都发白了吧？”
“跟你在一起，我得到了什么？除了浪费时间，就是拉低我的档次！”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捅在原身，也捅在现在这个林凡的心口上。
周围那些或怜悯，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更是如同针扎。
林凡感到浑身冰冷。
那是属于原身的绝望和屈辱。
也是属于他前世积压的不甘与愤怒。
两种情绪叠加，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感。
“刘倩，我……”
他想说，我一直在努力。
他想说，我对你是真心的。
但这些话，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够了，林凡。”
刘倩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收起你那套廉价的真心吧。”
“这年头，真心值几个钱？”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后靠，摆出一个更加疏离的姿态。
“我以前是年少不懂事，才会被你那些小恩小惠感动。”
“但现在我长大了，看清楚了。”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有些开胶的球鞋，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
“你的世界，是拼多多包邮和食堂的特价菜。”
“而我的世界……”
她的话没有说完。
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世界，是光鲜亮丽，是名牌包包，是出入高档场所。
是林凡无法企及的世界。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潮水般将林凡淹没。
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脸颊火辣辣的烫。
不是因为咖啡厅的暖气。
而是因为那无数道如同实质的目光。
他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供人取笑。
前世的他，为了生活卑躬屈膝。
今生的他，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要被践踏。
凭什么？
就因为穷？
就因为没钱？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怒火，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
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戏谑和优越感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
“倩倩，跟这种穷鬼废话那么多干嘛？”
“浪费口水。”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纪梵希t恤，手腕上戴着劳力士绿水鬼的青年，搂着一个香奈儿手袋，走到了刘倩身边。
张超。
学校里臭名昭着的富二代。
也是刘倩口中的“新世界”。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刘倩的肩膀。
刘倩没有丝毫抗拒，反而顺势依偎进他怀里，脸上露出了林凡从未见过的甜美笑容。
“超哥，你来了。”
张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的林凡，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林凡，是吧？”
“识相点，就自己滚远些。”
“倩倩现在是我女朋友。”
他拍了拍刘倩的肩膀，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嘲弄。
“穷人，就要有穷人的觉悟。”
“谈恋爱？”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凡的心理防线。
原身的记忆，前世的憋屈，在此刻完美融合，化作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对男女。
看着刘倩那依偎在张超怀里，满是讨好和得意的脸。
看着张超那用金钱堆砌起来的，令人作呕的优越感。
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如同魔音灌耳。
“张少好帅啊！”
“这才是郎才女貌嘛。”
“林凡真可怜，不过谁让他没钱呢……”
金钱……
又是金钱！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就活该被羞辱？
没有钱，就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配拥有？
林凡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浑身冰冷。
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
他看着刘倩和张超那副胜利者的姿态。
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
窒息。
无力。
如果……
如果有可能……
我一定要……
用数不清的金钱……
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在他近乎绝望的内心深处，疯狂地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