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之行,在赠符插曲后,并未掀起太大波澜。凌谕牵着女儿,信步于烟火人间,兑现着一个个小小的承诺。凌玥很快便被新奇的糖画、会唱歌的灵螺吸引了注意力,将星空仪的小小遗憾抛诸脑后,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热闹的街巷。直至夕阳西下,华灯初上,父女二人才带着满心的欢喜与大大小小的包裹,踏着暮色返回城主府。
府门开启的瞬间,暖黄的光晕流淌而出,驱散了秋夜的微寒。早已得到消息的妍小妤,正披着一件素雅的月白披风,由冰莲搀扶着,站在廊下翘首以盼。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漾着温柔的波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静静地看着归来的夫君与女儿。
“娘亲!我们回来啦!”凌玥像只快乐的小云雀,挣脱爹爹的手,飞奔过去,扑进妍小妤怀里,献宝似的举起手里一个会发光的小风车,“你看!爹爹给我买的!还有这个、这个……可好吃啦!”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日的见闻。
妍小妤弯腰接住女儿,轻轻拂去她发梢沾着的些许糖屑,眼中满是宠溺:“玩得开心吗?”
“开心!”凌玥用力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扭头看向缓步走来的凌谕,小脸上带着一丝小骄傲,“娘亲,爹爹今天可厉害啦!那个很凶的姐姐想要抢我的玩具,爹爹没骂她,还送了她一张会发光的纸,那个姐姐的爹爹娘亲就对爹爹可客气啦!”
妍小妤闻言,抬眼望向凌谕,眼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了然的笑意。凌谕走到她身边,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也轻轻拥入怀中,低声道:“小事而已,碰巧那孩子有些符道天赋,随手结个善缘。”他低头,鼻尖轻轻蹭了蹭妍小妤依旧微凉的脸颊,语气带着歉然与心疼,“站了多久?夜风凉,你身子才刚好些。”
“不碍事,想着你们该回来了。”妍小妤微微摇头,将脸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与温度,数月来的担忧与疲惫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闭上,轻声呢喃,“回来就好。”
凌谕收拢手臂,将妻女更紧地拥住。仙王的神念温柔地笼罩着她们,驱散夜寒,也抚平彼此心中所有的不安。凌玥夹在父母中间,感受着这份无声的亲密与温暖,也安静下来,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晚膳设在了暖阁。不再是往日严格遵循礼仪的分案而食,而是一张圆桌,摆满了小禾精心烹制的、兼具灵气与家常味道的菜肴。凌谕坐在主位,妍小妤紧挨其右,凌玥则活泼地坐在父母中间。冰莲布好菜后,便安静地侍立一旁,脸上带着欣慰的浅笑。
“谕,尝尝这个‘雪莲炖乳鸽’,小禾用了新得的暖玉茯苓,最是温补。”妍小妤夹了一块鸽肉,细心剔去细骨,放入凌谕碗中。
“爹爹!这个‘灵米甜糕’可软啦!你吃这个!”凌玥也有样学样,用还不算太熟练的筷子,颤巍巍地夹起一块晶莹的糕点,努力想放到爹爹碗里,却半路掉在了桌上。她小脸一垮,有些懊恼。
凌谕莞尔,伸手直接用筷子夹起那块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然后对女儿赞许地点点头:“嗯,玥儿夹的,格外香甜。”
凌玥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
席间没有谈论任何政务或修炼,只有寻常人家的絮语。凌谕说起西市见闻,妍小妤柔声说着府中灵圃新开了几株异花,凌玥则叽叽喳喳复述着道院趣事。灯光柔和,饭菜香气氤氲,一室温馨,其乐融融。凌谕看着妻子日渐红润的脸色和女儿无忧无虑的笑脸,心中那片因放逐之地和未来幻象而冰冷的角落,被这暖意渐渐融化。这平凡的幸福,正是他踏上仙王之路,誓死守护的珍宝。
膳后,凌谕并未如往常般去书房处理公务或修炼,而是陪着妻女在暖阁软榻上小坐。凌玥依偎在爹爹怀里,摆弄着新得的玩具,妍小妤则泡了一壶安神的“宁心茶”,为夫君斟上一杯。
“今日……感觉如何?”妍小妤将温热的茶盏递到凌谕手中,指尖不经意相触,她轻声问道,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探询。她问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境。
凌谕接过茶盏,指尖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心底。他抿了一口茶,目光扫过怀中女儿恬静的睡颜,又落回妻子关切的脸庞,混沌色的眼眸中一片平和:“从未如此好过。”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心中有牵挂,脚下便有路。以往或许有迷茫,但如今,前路再艰,我也知道为何而战。”
妍小妤闻言,唇角弯起一抹安心的弧度,轻轻将头靠在他肩头:“嗯,我和玥儿,永远在你身边。”
夜色渐深,凌玥终是抵不住玩闹后的疲惫,在爹爹怀里沉沉睡去,小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会发光的萤石。凌谕小心地将女儿抱起,送回了她的寝殿,为她盖好锦被,在额间留下一个轻柔的晚安吻。
回到主殿时,妍小妤正对镜梳理着如雪的长发。镜中映出凌谕走近的身影,她放下玉梳,转过身。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万千情愫已流转其间。
凌谕走到她身后,伸手接过玉梳,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长发。镜中,仙王威严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
“小妤,”他低声唤道,“谢谢你。”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坚守,谢谢你这份让他道心永固的温柔力量。
妍小妤透过镜子,看着身后专注为她梳发的夫君,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幸福的水波。她抬起手,轻轻覆上他执着玉梳的手背,微凉与温暖相贴。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她柔声回应,“只要你平安归来,便是最好。”
窗外,月华如水,繁星满天。殿内,灯火朦胧,温情脉脉。仙王归巢,卸下一身征尘,唯有家中灯火与挚爱相伴,才是这漫漫仙途上,最踏实的归宿与最强的力量源泉。这一夜的宁静与甜蜜,足以抚平所有创伤,亦为即将到来的风雨,积蓄着最坚定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