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神岛----神里屋敷
三人回到了社奉行所,派蒙一马当先飞了进去,语气轻快地喊道:“绫华,你的最后一个「愿望」也已经实现啦!土门先生他......”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和室里回荡,却无人回应。预想中那位端庄温柔的大小姐并未如往常般在屏风后等候。
“绫华?”派蒙疑惑地歪了歪头,和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空微微蹙眉,正准备迈步走向那面熟悉的屏风后查看情况——
“嘘...”
几乎同时,两只手从他们身后伸了过来,轻轻拉住了他们。
空回头,只见托马和不知何时跟上的天一正站在他们身后。托马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天一则双臂抱胸,做了个“看好戏”的表情。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细微的衣物摩挲声。紧接着,一道倩影缓缓自屏风后踱步而出。
神里绫华今日并未如往常般隐于屏风之后。她身着华美的蓝白色和服,步履优雅,手中一柄精致的折扇半掩着容颜,只露出一双含着盈盈笑意的冰蓝色眼眸。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眼波流转间,既有平日的温柔,又多了几分直面的坦然与亲近。
见到几人略显惊讶的目光(尤其是空和派蒙),她轻轻将折扇“啪”地一声合拢,握于掌心,然后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见面礼,声音清越动人:“以这样的形式见面,还是第一次。空,派蒙,还有天一,呵呵。你们帮助那几位朋友的事情,托马已经告诉我了,真是辛苦各位了。”
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其实...我们并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最终解开土门先生心结的,是他自己的弟子和师兄。”他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沉重,“不过说起来,失去神之眼带来的伤害,似乎无法彻底弥补。”
派蒙也飞上前,小脸上带着沮丧:“是啊,只要没办法拿回被收缴的神之眼,感觉我们做什么都像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
她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看向神里绫华,语气变得活泼起来,“欸?话说绫华,你这次怎么可以直接出来见人啦?还有等等!”她猛地转向天一,“这么说天一是见过的?!什么时候的事?”
在一旁看戏的天一闻言,点了点头,证实了派蒙的猜测。
神里绫华以扇掩唇,轻笑出声,声音如春风拂过铃铛:“呵呵,因为在那三件事之后,我已经将二位视为可以坦诚相待的朋友了。”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真诚的暖意,“就像我也不会隔着屏风与托马说话一样,面对朋友,自然无需那些虚礼与隔阂。”
托马在一旁抱着臂,笑着附和:“嗯嗯,小姐说得对。”
派蒙却皱起了小脸,指着托马,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等一下!托马不是你的那个...那个家仆吗?我才不要当家仆嘞!”
神里绫华被派蒙直白的话语逗得忍俊不禁,终于放下折扇,露出了完整的、带着明媚笑意的脸庞:“噗...哈哈,小派蒙可真是风趣。”她收敛笑意,认真解释道,“托马在作为我的‘近仆’之前,更优先的,是我值得信赖的‘朋友’。”
派蒙盯着神里绫华看了又看,飞回空身边,小声嘀咕:“嗯...感觉从屏风后面出来的绫华小姐,气场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她想了想,然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般,双手叉腰,“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做你的朋友吧!”
空看着派蒙那副样子,眼底也掠过一丝笑意,他看向神里绫华,重复了一遍派蒙的话,语气却带着郑重的承诺:“好吧,那就做你的朋友吧。”
神里绫华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微微躬身:“呵呵,多谢两位。”她重新直起身,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空、派蒙,以及一旁安静聆听的天一,“那么,回到正题上来。在亲眼目睹,甚至亲身经历了那些失去神之眼的人所承受的痛苦之后...你们,作何感想呢?”
空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或许...这世间确实有比死亡更令人难过的事。”
神里绫华轻轻颔首,她的目光在说话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天一身上,仿佛在寻求她的共鸣,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共同的认知:“在作为神明的将军大人眼中,众生...也许仅仅只是一个个「生命」而已,如同稻妻这片土地上的草木...雷鸣、凄光、狂风、骤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这些伟力降临之时,也永远不会顾及凡人的感受与愿望。”
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坚定而充满希冀,再次看向空和天一:“但...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够体会得到吧?”
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思考与抉择。他回想起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回想起那些因为眼狩令而支离破碎的人生。
神里绫华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没有催促。
片刻后,空抬起头,目光已然变得清明而坚定。绫华看向空:“看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神里绫华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不知能否再考虑一下......”
空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愿意帮你,对抗眼狩令。”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天一,询问道:“天一要来吗?”
天一看了看眼中带着期盼的神里绫华,又看了看神色坚定的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却肯定:“我之前就答应过神里小姐了。”
神里绫华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又充满喜悦的笑容,她再次对着几人郑重行礼:“啊!太感谢各位了!真的...非常感谢!”
空看着神里绫华,眼睛闪过一丝锐光,提醒道:“不过,之前你的诺言,也要兑现。”
神里绫华直起身,脸上带着了然与从容的微笑,折扇轻轻点在掌心:“嗯,那是自然,呵呵。”
托马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对着神里绫华竖了个大拇指:“好吧,真有你的,小姐。”
神里绫华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与笃定的光芒:“我就说她们不会对眼前的苦难置之不理的。我果然...没有相信错人。”
她收敛了笑容,神色重新变得谨慎而肃穆,声音也压低了些:“那么,至于那些…更为敏感和秘密的计划与事宜,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移步「木漏茶室」再做详细讨论吧?”她的目光扫过社奉行所安静的庭院,“此地虽好,但难免隔墙有耳,以免牵连到社奉行里那些并不知情的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