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之巢深处，压抑的怒火在翻腾。一名蛇首人身的妖圣按捺不住，嘶声道：“洛冰凝怎敢与我族开战？我妖族大军……”
话未说完，骸骨王座上的妖元血瞳微转，指尖在冰冷的骨椅上轻敲，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他并未理会那妖圣，只是将目光投向两侧的阴影：“圣教教主，可有良策？”
左侧座椅上，戴着鬼面具的身影，鬼面猛地攥紧扶手，声音里淬着毒：“当年就该不计代价擒杀她，还有那该死的渡溟秋，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如今倒好，她竟踏足十阶！我tm还卡在半步！”言语间满是懊悔与戾气。
妖主血异的瞳孔幽光一闪，转向右侧。那里坐着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人类身影。高要声音平稳，却带着寒意：“洛冰凝耗损本源，与人合力筑起了‘薪火秘境’。若我们能渗透其中，便是破局关键。”
“薪火秘境？”鬼面嗤笑一声，充满不屑，“谁人不知？可那鬼地方只容三阶以下进入，高阶者踏入必被察觉！此路不通！”
黑袍人高要摊手，语气淡漠：“听闻教主信徒如云，三阶以下的炮灰，想必取之不尽？正合其用。”
“你！”鬼面霍然起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休想算计我圣教！”
高要无声，姿态却仿佛在说：那便无计可施。
妖主指尖的敲击声停了，血瞳锁定鬼面，声音不容置疑：“鬼面，按高要说的办。”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事成，你便是人族新主。欲得滔天权柄，焉惜蝼蚁性命？”
鬼面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与挣扎交织，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冷哼，重重坐下，算是应承。
凝固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妖主却忽然低笑一声：“呵，有客远来。”
话音未落，一股幽暗佛光，竟是深邃的墨黑，自入口处弥漫开来。一个少年僧侣缓步走入，周身黑佛光晕流转，诡异而强大。巢穴内众妖皆惊——天佛寺的人？
少年无视四周惊疑目光，朗声道：“奉家师法旨：李砚舟，必须交予我寺。必要时，家师自会出手，对付那洛冰凝。”言毕，目光扫过在场巨头，“静候诸位佳音。”身影随即被黑光吞没，消失无踪。
鬼面与高要瞬间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猜测——能有如此弟子，又敢放言对付十阶洛冰凝的“家师”，普天之下，唯天佛寺那位新任主持！妖主血瞳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却未置一词。
鬼面与高要心下一凛，此次行动，赌上的已不仅是圣教，更有那神秘莫测的佛门意志，牵涉之巨，远超预估。
待鬼面与高要也离去，巢穴重归死寂。妖主血红的视线落回那最先开口的蛇首妖圣身上，轻轻勾了勾手指。
那妖圣以为先前表现得了赏识，谄媚地游弋上前。
下一秒，血盆巨口骤然张开，带着腥风猛噬而下！骨骼碎裂与凄厉的惨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妖主漠然咀嚼着，血瞳扫过下方噤若寒蝉、匍匐在地的群妖。
“记住，”冰冷的声音在血腥中回荡，“本座厌憎自作聪明，更厌憎……聒噪。”
群妖肝胆俱裂，仓惶退散。
妖主拭去嘴角血迹，对着阴影中蛰伏的巨大蝙蝠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贪婪的狂热：“去，为本座猎取八阶妖尊。多多益善……本座破境之期，不远了。”
圣教腹地，暗影祭坛：
鬼面端坐于白骨王座之上，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下方，是数名气息凝练、身着血色纹路黑袍的圣教长老。
“教主，万妖之巢的命令…太苛刻了！三阶以下的精锐信徒，是我圣教未来的根基！怎能如此消耗？”一名长老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愤懑。
“根基？”鬼面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自嘲的癫狂，“妖主许诺的是整个人族！是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权柄！区区‘根基’，若能换来那泼天富贵，便是死绝了又如何？！”
他猛地一拍扶手，白骨碎裂之声刺耳，“传令下去！所有分坛，挑选最忠诚、最机敏、潜力最大的三阶以下信徒！告诉他们，此乃‘圣战’，是为我圣教夺取人族正统的至高荣耀！成功者，其家族世代荣华，失败者…魂归圣火，亦是荣光！”
命令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情感。长老们噤若寒蝉，领命退下。鬼面独自坐在阴影中，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低语道：“高要…妖元…还有那该死的秃驴…都在算计…很好，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某处隐秘山谷，黑袍浮动：
高要静静立于一处古老的传送阵旁，阵法纹路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他身边站着几个气息晦涩、同样笼罩在斗篷下的身影，他们并非妖气，也非纯粹的灵力，透着一股古老而诡秘的味道。
“主人，圣教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一人低声禀报。
高要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种子’都准备好了吗？”
“是，主人。三阶以下，共一百零八人，皆已植入‘蚀心引’。他们混在圣教信徒中，无人能察觉异常。一旦进入薪火秘境，‘蚀心引’便会激活，引导他们寻找秘境核心节点。”另一人回道。
“很好。”高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洛冰凝耗费本源筑巢，这巢穴既是人族的希望，也可能成为埋葬他们的坟墓。找到节点，等待我的指令。记住，首要目标是‘探查’，非必要，不得暴露。李砚舟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是重中之重。”
“遵命！”黑影无声退入传送阵的光芒中，消失不见。高要望着远方人族城池的方向，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人族…妖族…佛门…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天佛寺，幽暗禅房：
之前出现在万妖之巢的少年僧侣（法号“无嗔”）盘膝而坐，周身墨黑色的佛光如活物般缓缓流淌，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朵妖异的黑色莲花。莲花中心，映照出万妖之巢模糊的景象和妖主那双血异的瞳孔。
“师尊，妖主已应允，鬼面与那黑袍人也已行动。”无嗔的声音在禅房内回荡，带着一丝非人的空寂。
一个苍老、平和，却蕴含着无边威严与一丝诡异邪气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善。无嗔，你做得很好。继续关注，尤其是‘李砚舟’的踪迹。要不是有洛冰凝在，我不好直接出手，必要时…你可亲去。”
无嗔眼中黑芒一闪：“弟子明白。只是…那洛冰凝十阶修为…”
“十阶…”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她本源已损，强筑秘境，已是强弩之末。待为师‘黑莲净世’大成，她不过土鸡瓦狗。你只需按计划行事，取回李砚舟，他体内的‘渡世菩提’…才是关键。”声音渐渐隐去。无嗔双手合十，墨黑佛光大盛，禅房陷入更深沉的黑暗。